Angerboda

恢!复!单!身!(≧∇≦)/

刀剑戏话:失去意义的暴风雪

目录:  ( ・◇・)?

又是不太想打tag的一篇……本来的话早就该写好了,受到了简书的重创以后拖到了现在。

前排提示,看标题就应该知道了,小夜宗三要说再见了。

或许我真的是个很残忍的人。


刀剑戏话:失去意义的暴风雪(1)

 

“哎呀呀,这还真是罕见。”

三日月躺在倒映着夜空的水面上,衣服却没有被水滴沾湿分毫,悬挂在空中的月亮不知为何分裂成了两个,双重新月弯弯的套在一起,诡异的同时又美得不可思议。以他为中心的水不断泛着轮回的波纹,一圈一圈游荡开来,触碰到入侵者后被再一次反弹,将原本规则的形状彻底扰乱。

“罕见罕见,不过也正好,给我解一下梦如何啊数珠丸?”

即使身处梦境之中,三日月也懒得睁开眼睛,以一种半睡半醒的姿态与外来入侵者说着话。

“你并不需要我的解梦,三日月,该懂的你全部都懂。”

数珠丸站在透明的水面上,向着三日月躺倒的方向鞠了一躬。

“今天贞次受你照顾了,我只是来道谢。”

“以事实来说其实受照顾的是我呢,托他的福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白拍子真是很好用的技能,如果不是湖月的限制,我肯定要复制一个。”

“由审神者分裂灵力,进而演变出来的万千能力中,好用的何止白拍子一个。在我看来,概率操控,光线影响,还有身体的强化与迅速治愈,都是可怕的技能,甚至精神上的控制也是,能够将人的感情一丝不落全部掏空的精神攻击,带来的后果不容小觑。”

“嗯?你在说江雪左文字的‘冻空’吗?”

“你知道他的技能效果?”

“你家那可爱的贞次跟我们讲过呢,那个时候没有开战,说话也无所顾忌,一探测到有趣的事他就会告诉我们。”

“但你不是说,你记性不好记忆力退化了吗?果然那是骗人的吧?”

“哈哈哈,不要在意不要在意,数珠丸是怎么知道的?也是青江告诉你的?”

“…………”

“……还是说,你遇到江雪了?”

三日月蓦地睁开了双眼。

“没回答呢……”

看来,你真的遇到了江雪啊……

“被他冻住的瞬间感觉如何?”

“没有感觉。”

数珠丸如实说道。

“什么感觉都没有,没看见他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抓不准他发动技能的时机,等反应过来时,自身已经被蛀开了巨大的空洞。”

而且是持续的。

在“冻空”持续的时间内,空洞就是空洞,填不进任何的东西。

“应该是很奇妙的体验呢,有机会真想试一下。”

“最好不要,那并不舒服。”

“自从做上三条当家开始,我各种各样的伤都受过了,就是从来没遇到过江雪那样的技能,没办法不好奇呀。”

“好奇……吗……”

“嗯,人类会对于未知之物,未曾经历过之事,抱有不同程度的好奇心,此乃常理。不过……”

“不过什么?”

“像数珠丸这样清心寡欲的僧人,本来就擅长收敛情绪,你应该很少会有起好奇心的时候吧?”

“若说好奇的话……”
    也是。

“或许那就是好奇吧……”

“你对何事,何人好奇呢?”

“我对那个看不清情绪,看不见内心的人感到好奇,即便是去了他的梦境,那里除了一成不变的大雪,也再看不见其他。”

“原来如此,江雪也是佛的信徒呢,你们俩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不,并没有。即便信念看似一致,我与他的处事原则也截然不同。”

那个人是……

绝对不会被外界干涉,也绝对不会否定一切,他只会被动且认真的接受全部,并一厢情愿的认为世间即便痛苦,也不应发动征战。

“被伤害了就原谅,被背叛了也毫无怨言,在我的认知中,这样的人不应该存在。”

“数珠丸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的答案,非死不能作答。”

只有到了辞世的那天,我才有可能从我那或长或短的一生中,得出答案。

“现在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我佛慈悲,知道应忍常人不忍之事,但若是一味忍让无法解决问题,我也会走以杀护佛的最最下策。”

“以佛心感化,因佛心容忍,最后是为佛心杀生吗?数珠丸果然是有意思的人呢……”

梦境中的两轮新月不知何时从苍蓝泛黄的冷色调,逐渐变成了不详的微红。三日月的眼睛在已然不再冰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危险的信号。

“江雪不住京都,而你也不会去除京都与东京以外的地方,你们是在哪里碰面的呢?”

数珠丸沉默着不语,但三日月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多言。

“他一般不出门,若是出门,那必定是遇到了迫不得已的事,眼下只能考虑他那两个离家的弟弟了,没错吧?哎呀,江雪来找宗三和小夜了呢,真是太好了……”

雪中送炭这个词,用在目前的时点上简直有一让人忍俊不禁的讽刺感在里面。

“他有没有找到东京这个地方来呢……不过没事,就算现在没来,也总有一天会找来的。”

“你想做什么?三日月……”

“我来帮你验证一下,数珠丸。”

月亮渐渐融到了一起,周围的环境也开始了模糊,人将醒来,梦将破碎,三日月在一切的境界线扭曲掉以前,看着数珠丸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其实真正想知道的,是江雪究竟会不会因为愤懑而杀人吧?”

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杀心,不动杀念,

若是这样,我们来帮你验证。

等着吧……

 

三日月醒来时,天际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平日里总是赖床赖到日上三竿的三条大家长掀开盖在肚子上的被子,爬起来后伸伸懒腰,接着就开始挨个儿的开二弟和四弟幺弟的房门。将除石切丸以外的家族成员集结完毕,三日月精神抖擞的回到了房间。

“哟~早~”

“还有别的遗言要交代吗?”

岩融和今剑张嘴就是这么一句。

“三日月真过分,平日里随便你怎么睡我们从来没吵过你。”

“就是!今剑要睡觉啦,现在就要!长不到岩融那么高全怪你!”

“不要把锅甩到我身上,放心吧今剑,你就算从现在开始长睡不醒也不可能长到岩融那么高的,你四哥是非人类,小时候我们没忍心把他卖给动物园而已。”

“我们也一直忍着没将你送去精神病院呢,互相体谅一下可以吗?”

小狐丸打了个呵欠说。

“所以,到底是干嘛……这么一大早……嗯?你没叫石切丸吗?”

“哦,感觉他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想了想就没叫上他。”

“你居然会有体谅人的时候?我们也很不舒服呢,可以体谅一下吗?”

“不可以,接下来还有的忙,如果要抱怨就去找石切丸,这都是在为他做苦力。”

“为他?”

三个弟弟仔细的想了想这番话中的深意。

“要帮他追回青江哥哥吗?”

“你想多了今剑,就算要追也轮不到我们,只有那件事得石切丸自己努力呢。”

“可是他追的上吗?他连我都跑不过啊。”

“这里没人能跑得过你,不准跟我们秀速度。啊啊真是的,果然跟今剑说了也等于没说,很好,我宣布将今剑踢出扫除队伍,你被开除了,回房睡你的觉去。”

“三日月欺负人!”

“岩融,把他丢出去。”

“啊?让我来?你确定?”

“给你十分钟,哄他睡觉足够了吧?办不到的话就给我分房间,你以为我想把今剑叫起来吗?还不是因为你们俩住在一起的缘故。”

一家之长做出了这样的威胁,岩融不满的撇撇嘴,但还是乖乖带着今剑回了房间。从出门到顺利照顾好今剑的回笼觉再到回来,合计一共九分四十八秒。

“很好,那就先不分房了吧。”

“结果到底是要干嘛啊……”

“看三日月的意思是就我们三个出任务?先不提今剑了,把石切丸都剔除在外,难道说……你想出了应付左文字的方法?”

“嗯。”

不出小狐丸所料,三日月难得认真的点起了头。

“虽然也不能说石切丸不行,但可以的话不希望他出手,已经说了这是卫生扫除,脏活累活就由我们全部做掉吧。”

“脏活累活啊……”

岩融重复了一遍这个意味深长的词。

“具体要做什么呢?”

“首先,找人。”

三日月伸出手指,在地板上比划出一个大家都听过的名字。

“从东京这片区域里面,想办法找到江雪左文字。”

虽然数珠丸无意间透露的信息不清不楚,但直觉告诉三日月,江雪一定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里。

“找到以后呢?哦我知道了,绑架他,然后去威胁他那两个弟弟是吧?阻止他们用精神干扰的能力。”

“听起来也不错哎,不过呢岩融……”

前提条件也得是你能绑得到。

“江雪没那么好对付,虽然他天性慈悲,但也不代表他愿意束手就擒。绑架什么的,我们不用那么粗暴的手段啦。”

“是吗?好吧,虽然不知道三日月的手段是有多温柔,不过……就结果来说是一样的吧?”

岩融虽然张大了嘴笑着,可眼底已经渐渐没了笑意。

“不让石切丸参与,也特意的回避了今剑,还说这是脏活和累活……”

“对啊,是不论给谁,谁都不愿意做的事。”

“承认的真直接。”

“根本瞒不过去啦,除了承认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吧,我们三个,去大街上找江雪,谁找到他,这件事就由谁去做。”

不强求,听天命。

三日月看着面前的两个弟弟,一字一句强调的清清楚楚。

“抽到了江雪那张牌的人,负责杀掉宗三左文字与小夜左文字。”

没错。

即使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孩子。

“也必须清除掉,知道了吗?”

“…………”

“…………”

“所以才说是脏活啊。”

还有比这脏的更彻底的吗?

 

 

刀剑戏话:失去意义的暴风雪(2)

 

雪在梦中停止了。

在那逐渐剥落的世界中,江雪睁开了眼睛。

他从公园的长椅上醒来,随意的理了理自己灰色的僧衣,将黑白相间的袈裟披上身后便站起来,取出已经被他画满了记号的东京地图,看着叹了口气。

来到东京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他还是没有找到宗三与小夜的一点消息。两个弟弟仿佛是遭遇了神隐一样,就连审神者都说没有察觉到他俩的气息。

对所有能力者的底细都知根知底的审神者大人,居然会说出这般话来,毫无疑问的加重了江雪内心的忧虑,他在与那个女人匆匆照过一面以后就再度飘去了别的地方,警局,或者是交警局的路段监控,他也依靠着政府隶属家族当家的身份挨个儿查了过去,但那粉与蓝的身影,甚至都没有出现在录像中。

不是他们刻意匿去了身形,就是有人把他们的存在进行了抹消。

最后,江雪镇定下来,向警察们要了地图后决定将东京整个的找过去。

他唯一能确定的事,就是再不找到宗三和小夜,两个弟弟很有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现在整个东京他都靠着自己脆弱的方向感晃了一遍,仍旧是一无所获。

“我果然是与他们交流的少了吗……”

找遍东京的计划失败后,江雪自言自语的埋怨着自己,再度走向了审神者的宅邸。

“果然是……这样吧……”

甚至连他们来东京做什么,他都想象不到。

江雪从小既是如此,一味回避战争,消极应付政府派发下来的各项任务,最后甚至一做上当家就下达了全族搬离东京的命令。

左文字家的衰败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两个弟弟的走失他也必定要承担重责。

哪怕是一个电话也好……

为什么不能打给我呢?

之前生活在乡下的时候,日子虽然单调乏味,可彼此都非常珍惜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而游戏一开始,渐渐的就有什么东西变样了……

江雪不能断言弟弟们是被卷入了游戏之中,但他还是想最后一次问问审神者,她是不是真的无法感知到弟弟们的气息。

宗三留言说他们只是去东京办点事,他们不可能去别的地方。

就算是现在,假定他们已经做完了全部的任务,启程回家,那也不至于,全城的监控都没有发现他们俩的身影。

这太不正常,失常到了让江雪不得不引起重视的地步。

审神者是不会骗人的,如果她真的没有看见,那只能说明宗三与小夜没有来到东京……

但弟弟们会欺骗自己吗?

无论哪个,在江雪看来都是不对的,他在内心小心翼翼的衡量自己的天平,在选择相信弟弟还是相信审神者之间陷入了沉思。只是不论如何,他都得再去见审神者一次。

他有疑惑,那个女人不管能不能给他解惑,可至少能通过多说些话,获得些有用的信息……

江雪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只是这顺理成章的打算,在前往审神者宅邸的中途就被打断了。

“你为什么会走这条路啊?”

巧遇一般的,他在宽敞的道路上碰到了一个高大到骇人的男人。

男人……或者说是武者更为合适。

与江雪一样身着僧衣,但是那件紫色的袈裟披在白色的里衣上,强烈的色差感格外引人注目。更加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是男人那可怕的身高,怕是已经超过了两米,矗立在江雪面前如同巨人一般。男人低头看着还不到他下巴的江雪,裂开嘴笑了。

那是自嘲一样的苦笑,在满嘴尖牙的承托下平添了一份诡异的质感。

“我运气还真是不好,这次的任务居然会落在我身上。”

“您是……”

“您?你在对我用敬语吗?哈哈哈,居然真的跟三日月说的一样,你这家伙,即使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也是礼貌优先吗?”

将自己毫不遮掩的定位成敌人的同时,男人一把握住刚刚靠放在墙上的大薙刀,挥舞着就向江雪的腰间砍去。

“吾名岩融。”

江雪在被薙刀带起的风声中勉强听见了那个如同岩石般坚韧的名字,只是由不得他多想多记,或是给出些许的反应。他与岩融的距离太过接近,岩融也将调整了握住手柄的距离,这种情况下无论用多快的速度逃跑,他都不可能逃出薙刀的攻击范围。尖刃卷起凛冽的剑气,江雪在被那股无形伤害到以前立刻压低重心向后倒去,左脚为轴右脚滑步而出,一个侧身径直闪到了岩融的身后。

银白的刀刃紧贴江雪的鼻尖划了过去,削下几缕银白的碎发。

“躲的很漂亮。”

岩融将薙刀立在身旁,回过头看已经站到了他身后的江雪左文字。

“你很灵活呢,我喜欢灵活又小巧的人。”

“我不小了。”

江雪站起来,拍了拍衣服。

“我因何事碍到了您呢?岩融殿下。”

“啊,这个问题真难呐。”

手握凶器的武人无奈的挠了挠头发。

“真要我说的话,想杀便杀就是了。”

随性之至,同时也无理之至。

“有人要我来杀你,所以我便来了,我不需要问理由,那个人也不会给我理由,咱家就是这样,老大说了算,要是能反抗的话,我早就带头造反啦。”

“我向来不会与人结怨,左文字家也一直安稳的待在乡下,连城中都很少来。”

江雪说着,不由自主的攒紧了手腕上的佛珠。

“若真是事出有因的想找我麻烦……只可能是因为我那两个弟弟了……”

“嗯?你不笨嘛,谁跟我说的来着,说你就是个双眼一闭两耳不闻的迂腐老和尚。”

岩融笑着露出尖利的鲨鱼牙,危险却率性的可爱。

“现在看看不仅不老,脑子还转挺快啊。”

“您见过舍弟吗?”

“没有,没见过。”

薙刀再次被挥舞了起来,岩融这次选取了像长枪一样的突刺方法,将薙刀翘起的刀尖瞄准了江雪的喉咙。

“可就算没见过,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

“是吗……”

事已至此,这开战宣言再明显不过了,尽管初次见面,甚至彼此间根本说不清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开战就是开战,岩融的薙刀毫不留情的刺了过来,用与江雪不相上下的速度和力道,一攻一守,一进一退的开始了拉锯战。

江雪确实不喜欢争斗,但他在这方面却讽刺的拥有极高的天赋,岩融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看的清清楚楚,男人的攻击方法与其人一样豪迈酣畅,动作大起大落之间将薙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光是从手臂上绷起的肌肉就足以判断攻击的力度。只是就算看清了全部,江雪也很难找到有效的应对方法。

这就是岩融的可怕之处。

照理来说,知道了攻击的力道,知道了进攻的轨迹,接下来就能够通过常识与经验进行合理的规避与反击,利用对手的力量将之返还,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或者是直接凭借自己略小的身形,将对方块头过大行动不利的缺点暴露出来。但这些常识和经验,统统对岩融不适用,他的力气已经大到了无法顺利折返的地步,别说返还了,光是被碰到都有可能直接被敲断骨头。薙刀的攻击范围也大的吓人,就算预测了轨迹也很难回避那以岩融为圆心的圆弧形攻击面。

回避不了,就会理所当然的想要去格挡。

江雪在被逼无奈之下掏出了别在腰间,但甚少去动的刀剑。太刀收束在古朴木色的刀鞘中,与岩融的薙刀甫一相撞,江雪就知道自己输了。

那是连形容词都无法找到的力量差距,别说格挡,这根本就是送命一样的自杀行为,手臂被震的近乎残废,失去了全部的机动功能后,任由薙刀锋利的刀尖在自己身上开了个不小的裂口。

“看来很快就能结束呢。”

岩融注视着被血染得半白半红的江雪,没给对方一点喘气的机会就再度举起了武器。

“为什么不逃跑?如果不想打的话,你也可以逃跑吧?”

为什么要在那个瞬间选择格挡?

“……我想知道你是哪个家族的人。”

江雪捂住右肩那里的刀口,万幸,伤口虽然面积很大,但并不深。

“知道了,我就有可能找到宗三和小夜。”

“是吗?不过现在你没机会了。”

受伤的你,更加不可能从我的刀下逃走。

“啊,不过为了让你死的明白点,我会告诉你的。”

高大的武者看着落入绝对劣势的僧人,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将问题答案告诉给了他。

“三条。”

我是三条家的岩融。

“如果你还有想知道的,等化为厉鬼之后再来吧!”

“我不会有化为厉鬼的可能……”

岩融在弹指须臾之间缩短了他与江雪的距离,无助跪坐于地的僧人在薙刀下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世界就是在那个时候,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谢谢,我知道了,三条是吗?”

安静的,没有一丝杂音的,是岩融的世界。

“若是这样,接下来我会过去,要带你一起吗?”

他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半天没有动弹的岩融。

对方像是静止成了一副画,所有的一切都暂停在了挥刀砍向江雪的时间点,很久之后他才缓缓放下武器。看不见的雪落在岩融的身上,在他身上开出了看不见的黑洞。

“冻空吗……”

“对。”

你从一开始,就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内。

而当你告诉我答案的时候,无形的腐蚀就启动了。

“岩融殿下看起来很厉害,应该不是承受力那么弱的人。”

“…………”

“等我到了三条家,问清楚一切,我会解除对你的控制的。”

“啊,那谢谢了。”

从声音中再听不出一丝活力的岩融闭上眼睛,任由江雪在自己的面前走远了。

 

“还好吗?”

江雪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后没过多久,收到信息的小狐丸就赶了过来。

“觉得难受吗?还能不能撑得住?”

“没有感觉。”

从岩融口中,发出了小狐丸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声音。

那虽然依旧是岩融的音调,可是却没有岩融应有的气息,冷冰冰的像是一团无机生物,缺乏质感和波动。

“他去找三日月了。”

“我知道,已经跟三日月说过了。”

小狐丸向失去了全部情感的四弟伸出手。

“来,走吧。”

速战速决。

“不知道江雪什么时候就会解除冻空的控制,所以,越快越好。”

“是。”

岩融听话的跟上了小狐丸的脚步。

“你现在,什么感情都没有,对吗?”

“应该是吧。”

没有波澜,没有情绪,在岩融的内心中,现在一无所有。

“有些话,我觉得现在对你说比较好。”

没有感情的另一面,就是你可以用绝对的冷静去思考问题,思考接下来我所要说的话。

“什么?”

“你一定要记住,这个计划是三日月定的。然后,左文字家的路是我带的。”

即使最终的执行者是你。

“但是,我们是共犯的关系。”

我们三个人,是毫无疑问的共犯关系。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罪,在你恢复了全部的情感,找回之前的自我以后,请一定要记起这段话。”

“嗯,我记住了,还有别的要说吗?”

“没了,就这样。”

“好。”

那就这样吧。

 

 

刀剑戏话:失去意义的暴风雪(3)

 

苍白的皮肤里,埋藏着青绿色的经脉。

用银白色的空心细针一下扎进,暗红的血液就会从与针相连的软管中溢出来,在管壁上留下稀释过后的一层血壳。

“啊……又忘记了……”

宗三看着扎在自己手上的银针发呆。

又搞错顺序了……

应该是先连上吊瓶,等管子里的空气排掉之后再往手上扎的吧……

“小夜,把棉签给我。”

“嗯。”

守在一旁的幼弟立刻听话的将棉棒拆开,取了两根递给宗三,然后等二哥用带有药棉的一头摁住伤口后,小心翼翼的将那根带血的针头替他抽了出来。

“别丢掉啦,一会再用吧。”

“长谷部先生和医生先生都交代过,针一旦沾血就不能再用了,会感染。”

“反正都是扎在我的身上,哪有什么感染不感染的,留下吧,一会长谷部一来,看到针数又不对的话肯定要唠叨上很久。”

“…………”

小夜看了看宗三那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手里的针,想想还是将其丢进了垃圾桶。

“不行。”

弟弟难得有不听话的时候。

“宗三哥总是不把自己当回事,不可以这样。”

“嘛……我也没有……”

“一根针而已,长谷部先生不会说什么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懒得再和小夜争辩,宗三低下头继续观察起了自己的手臂。

啊……真麻烦……

因为才被拔了针的缘故,刚刚选好的那条静脉肯定是不能再用了,他还得睁大了眼睛寻找新的。宗三的手腕很细很细,肉眼望去可以发现的脉络也都细的不行,根本滴不进医院里给他开的营养液。原本还有一两条稍微及格的青蓝色线,在被扎过两针以后就迅速的沉进了皮肤里面,再看不到。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一看宗三的身体状况就提出要在他的手臂上埋针管,方便后续的液体注射,但被宗三毫不犹豫的回绝了。他不喜欢在身体里种下那种东西,那会让他有一种离死不远的不好错觉,不仅如此,医院器械也碍眼的很,挂了一天的水他就强硬的要求回家,带着乱七八糟的输水液和针管就逃了出去。

长谷部一开始没看见他把自己的手腕扎成了那副模样,不然绝对不能同意他那么早就出院。

现在,宗三仔细的比较过了自己的两只手臂,挑了算是最粗的那根血管扎了下去。

太过细长的经脉承受不住输液因为重力的自然冲击,针扎是扎了下去,可不一会就开始了剧烈的疼痛,像是将那根狭窄的血管强行破了开来,硬生生把冰凉的液体灌进他的身体。

宗三整个人都瘫在榻榻米上,侧过头看着苍白的手腕。

很疼,但是并不要紧,这是宗三喜欢的感觉。

这样的喜好看似不合常理,乍听之下还以为是宗三对自己用了他那讨人厌的能力,不过宗三之所以喜欢痛觉,纯粹是因为那会让他有活着的实感。

小夜踢踏踢踏的跑去了厨房,打算去橱柜里找些吃的来给自己的二哥。午后时光是沉静的,能够听见微风,宗三看着输液管中一滴一滴落下的液体,在心中默默的数着数。

全部滴进身体里,到底是需要多久的时间呢……

“小夜,找到吃的了吗?”

他出声喊了一句,可是并没有听到幼弟的回答。

“小夜?”

小夜像是被藏进了午后的宁静里,没有一丝动静。宗三有些疑惑的坐起身来,刚一坐好就听见了瓷碗碎掉的声音。

瓷器砸到了地上,风声一下子变的急促,宗三想都不想就甩开了手上插着的吊针,抓住摆放在一旁的打刀冲了出去。喷溅而出的血液连成一线,随他一路蔓延到厨房。在那里,还不等他开门,小夜就随着破裂的纸门被扫了出来,像是被风吹落的叶片一样,不偏不倚砸进宗三的怀中,兄弟二人一并摔倒在地上,但是很快就调整回了防御的姿势。

从厨房中潜入进来的,是身形高大的短发武者。

男人面色冷峻,不发一言,在第一次突袭宣告失败后没给左文字兄弟俩一点喘息的时间,举起巨大的薙刀就再度冲了上来,宗三和小夜立刻向两边躲开了薙刀由上而下的一击重劈,重兵器将整齐的榻榻米砸成碎片,接着选择了逃避到右侧的宗三,调转刀锋就向他所在的方向横扫过来。全部的攻击都是一气呵成,自然流畅的同时还带着强劲生猛的力度,但宗三根本就没有躲开,他反而向着岩融冲了过来。

薙刀是被岩融握住手柄末尾,从而进行超大范围横扫的,若是这样,最外圈将要遭遇的是杀伤力最大的薄刃,内圈稍好,只需要面对坚硬的手柄,最里是岩融本身,若是能准确的避开带有杀伤力的武器,冲进圈内反而可以进行反击。

宗三就是选择了这样危险但运气好可以一招致命的方式,绕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后跑了岩融的面前。他拔出刀剑,想要一刀砍到岩融的手上逼他放下武器时,对方却先他一步的松开了双手。

岩融就这么丢掉了自己的武器,转而抓住宗三的手腕。

“看起来很容易。”

男人就连声音也是冷酷无情的。

“看起来,很容易就能折断掉,你……”

“你要折断我吗?你确定?”

太天真了,且不说这么近的距离……

光是从你步入这栋房子开始,就已经进入了我和小夜的控制范围。

接下来,只要稍稍调整一下面前这个人的感情……

发动了名为“第六天寂灭”的精神操控,也确定的调整过岩融情绪的宗三,下一秒却听见了自己手腕被硬生生掰断的声音。

“哎?!”

他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宗三哥!!!”

另一边的小夜焦急的想要冲上来,却被宗三喝止在当场。

“别过来!快点跑!!!”

被掰断的右手无力的耷拉了下来,但宗三还是拼命的用左手拽住了岩融的衣服。

“快点跑!这个人……”

这个人,我们控制不了。

“小夜!!”

“晚了。”

岩融单手掐住了宗三的脖子。

“失去精神控制权的你们,已经无力回天了。”

他当着小夜的面,狠狠的将宗三砸在了地板上。男人纤细的身形如同脆弱的蝴蝶,头部沉重的叩上地面,砸出一大片四溅的血迹。

“三日月说你是不会逃的,看来也是。”

轻而易举的解决掉宗三后,岩融将视线转向了已经目瞪口呆的小夜左文字。

“宗……宗三……哥……”

“对,这是你哥哥的下场。”

小夜怔怔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宗三。

他的二哥平日里也喜欢瘫倒在房间的榻榻米上,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沾满血迹。宗三还没有彻底咽气,他艰难的挣扎着,想抬起破碎的头颅确定一下小夜所在的方向,但这简单的动作对于受了重创的他来说艰难的不行,他努力很久,也只是让更多的红色液体从头顶的裂口中流出来而已。

“接下来,是你。”

岩融一步步的走向了幼小的孩子。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没办法对你下手。”

他看着比今剑还要弱小的幼童,以不带感情的口吻说道。

“可是现在,不要紧,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

“我中了你们大哥的技能——冻空。”

我全部的感情都被他剥夺了,并且,在技能的锁定解除以前,我不会再产生任何的情绪。

“你们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吗?江雪的那个技能,是你们两个的绝对克星。”

锁住全部的情绪,冻结全部的情感。

失去这些东西的人,当然也不会受到精神操控的影响。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现在,我对于杀死你这件事,一点愧疚也没有。”

岩融站定在小夜的面前,弯下腰,摸了摸对方的头。

“这附近只有我一个人,如果选择逃跑,你一定可以活下去,但是你没有。”

你果然是个,死都要跟自己哥哥在一起的孩子。

“你是个很好的好孩子。”

他在最后,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了道别。

“再见。”

 

江雪觉得自己应该听见了什么。

可当他抬起头,追着风中透露出的气息想要寻觅而去时,那不详的感觉却又随风飘散了开来,轻的不着痕迹。有些疑惑的将视线转回来,这次江雪看见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穿着深蓝色的奢靡和服,头上绑着金灿灿的穗结头带,远远的冲着他笑。

三日月宗近。

江雪是认识他的,同为一个家族的当主,两人曾经有过几面之缘,但交情不深,也无恨无怨。江雪此刻并不想计较对方今早派族人击杀自己的事,他只想快些问出宗三和小夜的下落。

他想快步上前,对方却在他走近前先开了口。

“没必要了。”

三日月宗近的声音传过来,虽远却清晰可闻。

“已经结束了。”

“三日月殿下的意思是?”

“你的弟弟们,已经死了。”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三日月看见对面那个如雪一样纯白的男人屏住了呼吸。

“……你说,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再度艰难的开口。

“我说,宗三左文字,还有小夜左文字……”

就在刚才,全部都死了。

“我派岩融来找你,不是为了杀你,只是为了逼你对他用冻空罢了。因为只有被你冻住,他才能在接下来面对你两个弟弟的战斗中,免除精神操控的干扰。”

这是绝对能够成功的计划,因为你从来都不与人发动干戈。

“你一直都是用冻空逃避战斗的,所以你一定会对岩融使用那个技能,估计你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能力对弟弟们有着如此负面的影响吧?不过不要紧,以后不会有事了。”

三日月说着,也一步步的走向了江雪。

“因为以后,你再没有弟弟了。”

“……三日月、宗近……”

压抑得不同以往的声音从江雪喉中被挤了出来,他不可自制的放大了瞳孔,虹膜上徒劳的出现逐渐逼近的三日月的影子,手指紧握着,苍白的骨节仿佛下一秒就会痛苦的嘶吼出声。

“你们……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游戏开始了,就是这样。”

他经过江雪的身边,没有一丝停留,也没有一丝防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

“在这场杀戮中,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我们也不打算隐藏自己的罪行,杀了宗三和小夜的是我们,你随时都可以来报复。”

“三日月宗近!!!”

江雪左文字回过头去,在撕心裂肺的吼出那个名字的同时,巨大的冰线自他脚下蔓延而出,带动周围的全部都在瞬间变作了冰天雪地的彼岸世界,鹅毛大雪自天空飘下,像是被筛落的碎屑般兜头浇了下来。

尖利的冰刃冲到了三日月的脚边,然后无力的停住了。三日月原地不动的等待了一会,感受不到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后,他怜悯的转身看了一眼那个跪坐在雪天之下的男人。

“不觉得这样的慈悲很可笑吗……江雪左文字……”

“…………”

江雪的整具身体都埋进了疯狂飘落的雪片中,收成一团,不住发抖。

“……想通了,并且想杀我的话,随时恭候。”

道别的话语说完,这次就是毫不迟疑的离开,三日月走进漫天的风雪之中,很快就与雪景融为了一体。

 

解说时间~

 

江雪左文字:粉雪

控制暴风雪与冰块的能力,很简单也很有用的攻击技能,但他几乎从未用过。

因为他,今年的东京,大雪提前到来了。

 

 

刀剑戏话(4)失去意义的暴风雪

 

“你这是在干什么?”

长谷部皱着眉头站在不动行光的房间入口,还没进门就让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我应该有教过你不要乱动主上的东西吧?”

“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要让我住杂物间嘛?”

不动不满的躺在地上,红着脸滚来滚去。

“这里不是杂物间,是好好的客房,在你来之前我可是仔细打扫过的。”

“那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少年指了指被他拖出来的几个抽屉,里面塞满了少女心爆棚的小玩意儿,从精致的头花到漂亮的项链与耳环,色彩斑斓,在正午的太阳照射下晃的人睁不开眼。

“那是主上的东西,听说她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这些,看到了就会买。”

长谷部说着走了进来,给不动收拾那些被他弄乱的饰物。

“这座房子这么大,她买回来就随手放,很多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些大概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吧。”
    “买回来又不戴,白花钱。”

不动看着长谷部将那一串一串的头绳给捡了起来。

“你还没资格去管主上的行动,我现在把这些收好在这儿,你要是再敢乱翻就去给我睡大马路。”

“真凶呐。”

“对你没必要客气,给我严肃点不动行光,我找你回来是有很重要的委托的。”

可现在除了天天喝酒外,你给我干什么事了???

“真的是……如果不是宗三受伤没法行动,我绝对不来找你。”

长谷部叹着气,将审神者那花花绿绿的头饰全部赛进了盒子里,各式花朵,色形或稚嫩或冷艳的穗结,还有漂亮的蝴蝶翅膀状的头花,他全部一一整理完毕,放回了抽屉中。

“少喝点酒听见了吗?虽然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喝……啧,总之就算要喝你也给我清醒点可以吗?喂?”

收拾完一切的长谷部再抬头看时,小酒鬼已经四脚朝天的睡死在榻榻米上了。

“……我到底为什么会找你回来啊?!”

长谷部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

这货真的有用吗……啊,不过不管有没有用,自己认识的人好像就那么几个……

这个悲惨的事实让长谷部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向来为人严肃刻薄,每一件事不仅要做的完美无缺还要锦上添花,因此在来到审神者身边时就没什么朋友,先侍奉主上后他更加一心一意,完全没有功夫去外边结识什么新人。

所以,在他背叛了日本号,且日本号也背叛了他的当下,他只能努力去找曾经算是认识的人来帮忙。

虽然不清楚不动的能力对日本号影响如何,但总比他这个完全被克的好。

将被子粗暴的扔到不动的脸上,长谷部转身就走了出去,让自己尽可能的多逃避一会儿。

今天预定要去看宗三。

那个病秧子在医院待了一天就逃了回来,怎么拦都拦不住,长谷部不知道今天他又扎废了几根针管,去往左文字兄弟俩的藏身之处以前,他绕路去了医院,又给宗三带了些没什么大用的药品和针具。

虽然没什么用,但吃总比不吃要好。

长谷部是这么认为的,除了日常要吃的药,他还难得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今天晚上该给宗三和小夜准备什么晚饭。经过超市的时候顺路进去张望了一番,可惜生鲜区的瓜果蔬菜质量差强人意,病恹恹的就跟宗三一个样子,看了就让人提不起劲。长谷部随意的翻了翻几颗大白菜,就不满的离开了。

再一次走过路口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晃到了他的眼睛。

这是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是才刚刚发生没过多久的记忆感,此刻的太阳依旧高高的照着,路口那儿的饰品摊子上摆满了他一小时前见过的类似物品,头花,首饰,凌乱不堪的堆放在透明的玻璃柜子里。

其中有一双小小的蝶翼。

并不是很花哨,在那一堆色彩艳丽的头绳中毫不起眼,也没有审神者的那只那么大气华贵,只是在浅紫色的发圈上沾了两片薄薄的蝴蝶翅膀罢了,金属质地加上些许不怎么复杂的花纹,仅此而已。

但在长谷部看来,他突然觉得宗三很适合这个。

依稀记得宗三是有绑头发的,但用的到底是发圈还是皮筋则完全没有印象,他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那只粉红色的鸟儿,毕竟二人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用关系,等小夜的复仇结束,他们很快就会回到左文字家的本宅,远离都市,远居乡下,然后再也不见。

长谷部买下了那根便宜的头绳。

这根本不能算礼物,买下之后他就感到了后悔,拿这个送他吗?会被笑掉大牙的吧……

就算要送,也应该买跟主上一样的高级品才是。

唉……

提着药品的长谷部,将那件小玩意儿扔进了口袋里面,眼不见心不烦。

银粉色的,小小蝴蝶……

蝴蝶是会飞的,跟宗三走起路时轻飘飘的身影非常像。

蝴蝶很漂亮,宗三……好吧,似乎也还行。

那家伙,又像鸟,又像蝴蝶,但不管是哪个,都脆弱的一碰就会死。

干脆等他不注意的时候,顺手扔到家里的某个地方好了,随便他看不看得到。

终于打定了注意,长谷部快步跑向了他用来藏匿同伙的房子。坐落在居民区的独栋房今天给人以格外安静的感觉,他按了半天门铃,都没有听见小夜踢踏踢踏的步子声,用钥匙开门后,刚一走进他就闻到了血的味道。

浓烈的如同醇酒,只一下就差点将他呛的干呕起来。

装药的袋子被随手丢弃,他快步跑进房间里,不多时就看到了厨房那儿触目惊心的血迹。

是呢……我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他看着躺在地板上,头破血流的宗三,还有安稳的缩在他怀中,如同睡着一样的小夜。

 

蝴蝶啊……

真的是很容易就会死的。

 

“……下雪了。”

山姥切看着突然飘起的鹅毛大雪,有些懵懂的考虑了一下现在的时间。

“冬天已经到了吗?”

“咔咔咔,还早呢山姥切,昨天在山上不是还看到一片绿吗?树叶子都没开始黄呐。”

“结果今天就开始下雪了……”

“嗯,应该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吧。”

“嗯……算了,反正不管我的事……车来了山伏哥。”

“哦。”

能够将他们载至国广家本部的公交车驶了过来,停车,开门,山姥切想走上车去,可身边的山伏却纹丝不动。

“咦?”

眼看着这班车就这么开走了,山姥切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大哥。

“怎么了?”

“嗯……我在想事情。”

山伏很难得的闭着眼睛,似乎真的在考虑什么。

“发生什么了?”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我好像很少会这个样子啊,咔咔咔!”

“不,大哥什么样我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此话当真?”

“嗯,大哥无论做什么都有你自己的道理,我知道的……”

“哦哦,那真是太感谢了山姥切,听到你这么说,我顿时就释怀了呢。”

山伏笑着拍了拍弟弟的后背。

“万事皆有因果原理,就是这样,那拙僧现在,就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吧!”

“山伏哥想做什么呢?”

“稍等一下,山姥切。”

没有明说自己要做什么,山伏跑向了车站的另一头,踩过那堆已经积攒得无比厚实的深雪,高大的苦行僧在一个大大的雪堆旁停了下来。

山姥切这才看清楚,那居然是一个人。

瘦弱纤细的男人被大雪层层围住,简直就要冻成跟周围一样的淡蓝色冰块。

“哟,您好啊。”

山伏替男人拍干净了笼罩在他外边的白雪。

“咔咔咔,看起来没问题呢,没有冻着吧?”

“…………”

但跪坐在那儿的男人依然沉默不语,不发一言。山伏不恼不怒,索性自来熟的坐到了他的身边,双手合十开始打坐,任由电车开走一辆又一辆,他就这么耐心且执着的等着一旁的男人缓过神来。天色渐暗,在雪的反光下有一种置身童话中的感觉。

终于,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以后,男人开口了。

“我叫江雪……”

那声音轻的没有一丝底气,只能说是敷衍的回复罢了,但山伏依旧很高兴,他抬起手,又一次为江雪拂去了衣上的雪花。

“咔咔咔,拙僧名叫山伏。”

他拉住江雪的手,带他站了起来。

“您有地方去吗?江雪殿下?”

得到对方沉默摇头的回复以后,他笑着指了指不远处那辆疾驰而来的末班车。

“那就去拙僧家小憩一下吧。”

不论如何,那里也是个可以遮风挡雪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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