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戏话:离别之时,不可说之事
目录:(>▽<)
好久不见!!!我是回来帮妹子宣传本子顺带更新的!~
合集也弄好了哦~
分段还是好痛苦……
刀剑戏话:离别之时,不可说之事(1)
“唉……”
狮子王已经记不得自己叹了多久的气了。
“石切丸前辈还是不接电话吗?”
“只回了信息说他没事……”
但是从他们所了解到的信息来看,三条家绝对不能用“没事”这么轻描淡写的词来形容。
还维持着少年体型的小前辈从客厅沙发的这头滚到那头,最后还是无奈的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抬起了脑袋。
“不行……我还是去他家看看吧……”
“那样的话还不如我去看,反正石切丸前辈不会发现我的。”
“虽然是这样……”
“我觉得弟弟说得没错哦,前辈不回电话,应该是不想被打扰吧?狮子王前辈如果去了他搞不好会觉得尴尬呢,就让弟弟去看一眼他们家如何了,然后就回来。”
“…………”
“前辈?”
“……呐,果然是我不好吧?”
狮子王说着,再一次栽倒在了沙发上。
“跟前辈没有关系啊,想太多了啦,振作一点。”
膝丸原本想拍拍狮子王的后背,但甫一伸手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缩了回来,还是髭切走过来敲了敲小前辈的脑袋。
“清醒一点,自从接到了审神者大人的电话你就成这样了。”
巫女是昨日半夜给他们发的邮件,内容大致是说三条家出了事,请他们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多多安慰一下石切丸,狮子王一觉睡醒看到这封邮件就炸了毛,都顾不上审神者那个时间点有没有起床就拨了电话过去,还好巫女精神不错,一副等了他很久的样子。
“岩融和今剑昨天过世了,石切丸没跟你们说吗?”
“这、这……怎么突然……”
“看来他是伤心的不想提呢,唉……毕竟啦,他身为兄长,弟弟们出事的时候本应护在前边,可是粟田口来派那一战的时候他却不知身在何处,明明有着暂停时间的能力,他应该第一个赶到的啊。”
“粟田口和来派?他们开打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天晚上发生的。”
“呃……”
“你说他到底是去哪里了呢?不过,现在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逝者已逝,请你们多多宽慰他,万一他把责任都归咎于自己当时没有及时出现,想不开可怎么办。”
“……是,多谢您了。”
挂掉电话后,狮子王就彻底陷入了自责与纠结的状态。
“那天晚上他跟我们在一起……是我把他的手机弄坏开不了机,这才没收到消息……”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偏偏就是那一晚……
“如果我没任性的叫他留宿就好了……如果我……”
“没那么多如果的,前辈,这就是诸行无常。”
能够事事都预料到后果的话就不是人类了。
髭切揉着狮子王的脑袋,把那头金黄的长发揉得更乱了些。
“那样的话就是神啦,或者说是鬼?我觉得石切丸前辈没那么脆弱,他很快就会想通的。”
“想通……这要怎么想通呢?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因为心结以后再也不来见我们了?毕竟我又烦又粘人,明明年纪一大把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天呐狮子王前辈,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哎。”
“别太过分啊!!!”
连同鵺也一并炸毛的狮子王看起来还是非常有威严感的,虽然在源氏两兄弟的面前啥都算不上。
“我只是说说而已!单纯是你们都这么看我吧!我可没承认,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成年的早!”
“嗯,但就发育状况来说好像是最糟糕的。”
“我要咬你了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这样就可以了前辈。”
髭切一把捧住狮子王的脸,恶作剧似的捏了起来,而一边的膝丸已经跑到了门口。
“我去去就回。”
“记得把石切丸前辈家的绝密写真多拍些回来哦。”
“放心吧兄长,一定会的!”
不知是谁跟他说过的,浪费粮食有罪。
食物是神明的馈赠,是人类从自然界掠夺回来的礼物,不怀着感激的心情吃完不行。于是,脑海中还残留着这句影像的骨喰认认真真的对着面前的饭菜说了一句:
“我开动了。”
有可能是坐在左边,一脸温和的大哥说的,青年的容貌虽然陌生,但讲话时的声音和语调全都能正正好好的戳进他的脑海中,激荡起记忆的浪潮一圈圈涌上堤岸,可惜很快就退了回去,连打湿的痕迹都很浅很浅。
也有可能是正前方的小叔叔告诉他的,辈分大了他足足一届,年岁却与他差不多的少年摘掉了一直戴着的口罩,用跟他类似的姿势轻声念过开动后,正小口小口的咽着食物。
到底是谁呢?
骨喰将味增汤里软乎乎的豆腐送进嘴里,然后看了看坐在他右手边的男人。
与昨夜的清冽冷艳不同,三日月此刻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形象,他既没有好好的向食物表示感谢,也没有细嚼慢咽好好品尝,而是抬着拿筷子的手,对着面前一大堆的精致和食发起了牢骚。
“能够跟你们亲爱的哥哥我解释一下吗?你们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在我面前摆这么多东西?我有没有会错意?这些是要我全部吃掉吗?”
“嗯,考虑到你这两天很辛苦,我们觉得适当的营养补给是有必要的。”
“你刚刚说了适当吧?小狐你刚刚也说了适当这个词吧??”
“是啊,我说了。”
“你倒是给我看看这哪里适当了???”
属于三日月的那张餐桌上虽然只放了一碗饭,但除此之外摆了三盘盐烤鲑鱼,还有特制的大份玉子烧和洋葱牛肉,味增汤里的蛤蜊和豆腐多到得用大型汤碗才能盛下,右侧的榻榻米上还有一大碗光看就知道放足了糖分的红豆栗子年糕汤。
“你们是在填鸭吗?饲养场都不用这么没人性的喂养方法了。”
“鸭子还能吃肉呢,你可以吗??”
小狐丸先生貌似一不留神说出了心里话。
“岩融和今剑才刚走你们就开始嫌弃我了???”
“不不不,在那之前就已经很嫌弃你了!”
“怪不得实验的时候对我毫不留情!!!”
“托我的福好歹有结果了呢!”
这一家子的相处模式不同于骨喰所熟悉的那种,以至于少年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他们是真的吵架了还是只闹着玩玩,他停下筷子看了一会,直到一期敲了敲他的碗。
“不用在意他们,多吃点饭可以尽快恢复身体。”
“嗯。”
于是骨喰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咸淡适中,皮下的油脂被充分的煎了出来,好吃的不得了,但是三日月很明显吃不下去。
“你们绝对是搞错了什么,我可是完完整整分毫不差的把那个小鬼的技能复制过来了,根本就不会过劳损,也不需要食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让我吃这么多纯粹只是你们俩想要恶作剧吧?”
“啊……其实是因为家里存粮太多再不吃就要过期了……”
老实的石切丸先生貌似也一不小心说出了真相。
“吃不掉就扔掉啊,咱们家又不缺钱!”
“食物有多难买你知道吗?而且浪费啊!”
“现在这就不浪费了吗?”
三日月用筷子夹起鱼块想往石切丸头上扔,只是刚摆好姿势,他的衣摆就被人扯住了。
骨喰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那个……浪费粮食有罪。”
“啊,抱歉。”
这招非常有效,三日月立刻变回了之前那样的高贵姿态,将食物放回碗中再度端坐于桌前,挽起袖子夹了两口饭后,见骨喰的视线还没有撤去,又恭恭敬敬双手合十的念了一句“我开动了”,少年这才点点头,满意的松开了手。
“骨喰君真严格啊。”
“因为,总感觉有人教过我很多次,是一期哥吧?”
“不是我,是鲶尾。”
“谁?”
一期很自然的回了这句话,可是刚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听到骨喰那充满了疑问的声音后,他停下筷子,接着捞起鸣狐的碗,逃一般的跑去盛汤了。
“…………”
发生了什么事吗?
骨喰有些疑惑,可是对面的鸣狐与五虎退一个沉默着,一个低头拼命扒饭,没有谁有要为他解惑的意思。旁边坐着三条家个子高高的兄弟俩,听说原本还有个五条的,今天一大早就被扫地出门了,不过就算他在应该也没什么差别,大家都是自顾自吃饭装作听不到。最后他看向三日月,男人优雅的吃着多到看不见底的午餐,在察觉了他的视线后,很温柔的回了他一个微笑。
“要问鲶尾的事吗?”
“嗯……他是谁?”
“也是骨喰的兄弟之一,你们俩长得很像呢。”
“唔。”
“不过性格完全不一样。”
“是吗?”
“是啊,不过,他已经走了。”
“……这样。”
原来如此,就跟三日月大人的弟弟们一样呢……
想到到这里,骨喰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不难过吗?”
“不会啊,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你说跟我长得很像,可我连他的样子都想不起来。”
“也是。”
这或许是失去记忆的好处吧?因为不记得,所以也无从悲伤,只能就这么无可奈何的淡漠下去。
骨喰一边在心里默念自己的残忍,一边无意识的向门外望了一眼,入冬后的庭院萧萧条条,叶子大把大把的落了满地,不像是被霜冻的,反倒是许久没人浇水,活活枯死的样子。
隐约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骨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时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捕捉到。
看错了吧?
这世上可没有无声无息毫无生机的人啊。
“石切丸前辈很精神,还有力气跟三日月先生吵架呢。”
“我就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啦,你也可以安心了吧狮子王前辈。”
“唉……可他就是不愿意接电话嘛。”
听筒里面传来小狮子的声音,听着还是不怎么精神。
“振作点啊,总感觉石切丸前辈他们家在谋划什么,可能是没空。”
“谋划?”
“嗯,貌似再确认过就可以了。”
“要去找来派的小崽子复仇了吧,如果是我的话就算死也会拖着他们下地狱呢。”
“不死之身没那么容易下地狱的兄长。”
“说说而已嘛,不过要是有人敢把弟弟从我身边带走的话,我一定会这么做哦。”
“我也是,兄长!不过我不会那么随便就跟你分开的!”
“嗯嗯,约好了哦束丸~”
“我是膝丸啊。”
“这个一会儿再说,家里好像来客人了呢。”
“啊?”
除了石切丸,一般来讲根本不会有人造访他们府上,再加上髭切骤然冷下来的声音,膝丸一时间紧张得动弹不得。
“是谁?”
“不好说啊,直觉告诉我来者不善。”
而此时,待在公寓里的髭切和狮子王也全部进入了戒备状态。
“先挂了,你回来的时候小心一点。”
“兄长……”
没再去细听弟弟的忧虑,髭切挂完电话后拿起了自己放在墙角的太刀,接着确认了一遍自己今天召唤出来的怪物。
一个秃头的丑八怪小和尚,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面敲木鱼,一看就知道没啥用。
“野寺坊啊……为什么关键时刻总是这种不上道的东西呢?要不杀了重来吧。”
“不准啊!这是你半天的命!”
“不不不,这是免费的,请别把我半天的生命跟这么难看的东西挂钩好吗?”
“接着再召不就算钱了吗?不准!外边是谁还不确定呢!”
狮子王说着就向门边跑去。
“小心点前辈,我的直觉可不会错哦,外边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的啦,应该是个比我还要阴暗和邪恶,集所有负面情绪为一体的负能量结合体。”
“我也是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哎!”
“哈哈,不用感到惊喜。”
“才没有惊喜呢!你给我做好土下座道歉的准备吧!”
探看过猫眼后,铁质的大门被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阴暗,邪恶和负面情绪,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表面上来看根本就看不到。
门外站着的只有笑脸盈盈的审神者大人,和严肃依旧的近侍。
刀剑戏话:离别之时,不可说之事(2)
“只有你们两个在家吗?膝丸出去了?”
“嗯,请他去三条家看了一下,审神者大人怎么来了?”
将巫女和近侍迎进屋后,狮子王还贴心的给审神者拿来了一个柔软的靠枕,方便她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
只是髭切从头到尾都不为所动的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盯着巫女所在的方向,似乎是在疑惑自己引以为傲的直觉为何会出了问题。
“本来我也是想去三条家探望的,但是到了门口又觉不妥,他们家现在死气沉沉,光是站在外边就叫人伤心……于是我们连门都没敲就走了,想着早上也给你这里打过电话,正好过来看看。”
“劳您挂心了……”
“狮子王也是一副伤心的不得了的样子呢。”
“我……”
“果然,你们跟石切丸是好朋友啊,接下来也请多多关照他,他一定……咳咳,咳咳咳!”
“主上!您又不舒服了吗?”
“哎?着凉了吗审神者大人?”
“咳咳……谢谢,能给我一杯热茶就好了……”
“好我这就去。”
狮子王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去了厨房,在等待热水烧开的这段时间里,女人将视线投向了一直盯着他看的髭切。
“不过来坐吗?”
“嗯?我吗?啊不用不用,我刚刚在想事情,抱歉啦审神者大人。”
“在想什么?”
“我在想……”
青年站在墙角,手里还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太刀,提防的架势一览无余。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关心三条呢?打电话慰问就算了,还特意跑去前辈家,没这个必要吧?更何况您身体还不太好。”
“因为三条家现在也不止他们啊,粟田口也在……一想到一期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弟弟,妾身就觉得心痛,髭切也是做哥哥的,一定能明白这种心境吧?”
“但这也不是游戏第一次死人了,您之前可没这么勤快的跑过啊。”
“近来身体好了些,所以一些之前没尽到的责任,现在想尽可能的弥补一下……”
审神者说完就虚弱的伏倒在了沙发上,可是髭切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咧开了嘴角。
“但是……还是没必要啊,完全没有。”
无须,无用,没有任何非做不可的缘由,就连算作突发奇想的借口都非常勉强。
他一边说一边笑。
“你应尽的责任就是看着我们自相残杀而已,光是那样就足够了。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关心,老实说有点受宠若惊呢。”
“髭切君,麻烦你注意一下说话的态度。”
“呜哇别生气呀长谷部先生,我天生就是这么不讨喜,你们应该知道的。”
“不会……在妾身的印象里,髭切一直是懂事的好孩子。”
半躺在沙发上的审神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在长谷部的搀扶下勉强的坐了起来。
“从你很小的时候开始,你父母就经常带你出入我的府邸,你一定还记得吧?像你这么天资聪颖的散家太少见了,在我灵力大幅度下降的晚年还能发现你这样的孩子,真是对我莫大的安慰。”
“谢谢您的夸奖,不过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也是,你的记性一向都不大好,就连膝丸的名字都记不住。”
仿佛说笑一般,容颜如罂粟的女人抬起袖子,掩住了自己的嘴角,以至于传出的声音都像是隔了很远,缥缈不定。
“别这样啊,膝丸可是很伤心的,对他来说,人生一世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被你记住名字吧?”
“不会啊,弟弟都已经习惯了。”
“别欺负人家了,你们俩都是难得的双技能持有者,我很看好你们呢,如果你们可以兄弟和睦,早点把忘掉的事情就起来就太好了。”
“啊?”
髭切愣了一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狮子王端着刚泡好的热茶跑了回来。
“茶好了审神者大人,嗯?你们在说什么?这家伙没有出言不逊吧?”
“不不不,没有的事,谢谢你了狮子王。”
巫女淡淡的笑着,接过杯盏放到了茶几上。
“我只是想提醒他,看他能不能把之前的事情记起来,毕竟髭切的那个技能如果恢复了,对于你们这一组的助益……”
“等一下等一下!”
没想到女人会突然提这个,狮子王一把拉住懵了髭切,拦在巫女和后辈中间不住的摆着手。
“什、什么技能啊,髭切只会百鬼夜行一个,而且还那么不稳定……”
“咦?不对啊,我明明记得他还会别的呢,他跟膝丸可都是双技能在身的强力散家啊。”
“那、那个……”
“从刚刚开始我就听不懂您的话了。”
察觉到狮子王的不安,髭切勉强压下了自心底涌出的反胃感,想将审神者的话全部堵回去。
“您今天的言行真的非常奇怪啊审神者大人,突发奇想去关照前辈,还特意跑到我们这儿来滔滔不绝,我们家可没有死人啊。”
“所以说,都是你不记得了啊髭切。”
如同髭切在一开始所说的那样,明明是笑靥如花,温柔可亲的女人,在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却仿佛被什么怪物附体了一般,令在场的其他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膝丸那么简单的心愿都无法实现,真是太可怜了。”
那是阴暗,邪恶,聚集了所有负面情绪的怪物。
也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魔障。
女人走了,茶几上空留一盏凉掉的茶,之前的热气余烟已然不在,大约七八分满的水面也是一厘未减。
“她到底来干嘛的?”
沉默许久之后,髭切转过头看了看还惊慌未定的狮子王。
“我……她……”
“莫名其妙哎。”
髭切空洞的眼睛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扫过去,但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引起他兴趣的东西,被巫女毫无根据也毫无头绪的行动搞得浑身不耐的青年,最后将视线定在了角落里的小妖怪身上。
哒,哒,哒。
木鱼不断的敲着,野寺坊那丑陋的嘴唇也不断的蠕动着,可是偌大的空间里听不见一星半点念经的声音。
哒,哒,哒……
啊啊,真麻烦……你到底在超度什么啊?
只一刹那的功夫,青年就闪身来到了野寺坊的跟前,手起刀落,全部的景象投影进狮子王眼中的时候仅剩一道白光,等到视线再次清晰起来,鬼怪已经没有了身形,化作一道烟色就散了。
就像是热茶的青烟一样,凉了就什么也没了。
“你做什么啊??这、这……”
“没什么,突然觉得很碍眼。”
“喂,髭切……”
狮子王担心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别这么烦躁,也别想太多……”
“嗯,不会啊。”
“那个,虽然不懂审神者大人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些话,但是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前辈一边说一边用力摇了摇髭切的肩膀,似乎是想要把他摇得更加清醒似的。
“你、你才没什么二技能呢,光是现在的百鬼夜行就够头疼了,你看看你今天召唤出来的都是什么啊,人品太差就去烧高香吧,或、或者找高僧开个光也好。”
“确实非常不幸呢,所以我看它不爽就切了。”
髭切甩了甩刀上沾到的污秽,将武器收回鞘中。
“放心啦前辈。”
我好的很,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刀剑戏话:离别之时,不可说之事(3)
他想不通女人在说什么。
虽然戏谑的告诉她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了,但那只是因为他懒得跟女人多话而已,记不得弟弟的名字更是如此,他就是喜欢在对方纠结介意的点上狠狠的欺负一下。
可就算将他所有的记忆串联起来,他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第二个技能。
他从小到大,最常做的事就是召唤出来路不明的百鬼画卷,然后从中抽出可供自己使用十二小时的怪物,若是怪物不合要求,完不成政府布置的任务,他就得再次消耗自己的生命,用这具身体剩余的时间来换取新的抽奖机会。
这些都是审神者,那位高高在上的女人面带微笑告诉给他和父母的话。
按照百鬼夜行的翻倍规则,他的时间从幼年就开始了成倍数倍的可怕消耗,父母笑容满面的数着他赚来的钱,带着他在政府那样的地方刷脸熟,将他技能的负面效果编成不幸的故事,将他打造成天赋异禀却注定活不长久的悲剧英雄,到最后人人都知道他会英年早逝,人人都在哀叹他的不幸,可是他们却没有真心实意的劝他停下来过。
在印象中,父亲是个除了花钱以外不会任何事的登徒浪子,母亲也只有在数钱的时候才会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而且变着法的缠在髭切的身边,说服他去接受那些连大人都处理不来的繁琐任务,虽然他们也会当宝贝似的把髭切捧在手心里,给他好吃的食物和漂亮的衣服,但是那副慈爱的模样只是薄薄一层的面具,一戳就会破掉。
尤其是,目睹了他们对一无是处的弟弟的态度以后。
可弟弟真的是一无是处的吗?膝丸的存在仿佛是为了衬托髭切的超凡脱俗一般,他什么能力也没有,甚至就连成绩都普通的叫人夸也不是骂也不是,不受宠的弟弟很快在父母的厌弃下辍学,被拉进暗无天日的小小房间中,除了每天的接送以外,不准到处乱跑。
没错,早起的问候和傍晚时分的迎接是髭切要求的。
在完成了繁琐的任务,回到家后,永远守在门口等他的弟弟会恭谨且关心的问上一句:
“兄长你回来了,还好吗?”
很好啊。
有你在,我一直都是好的。
等到长大了,他终于找到机会带走了弟弟,跟那对混蛋父母彻底断掉了联系,彼此互不干扰,过得也算悠闲自在,偶尔生活费不够了,他会再去政府领一点高薪的活,然后继续用那不要命的方式使用技能,解决问题,那已然成了他的习惯。
从来不去想自己还能活多久,是他活下来的方式。
等到回去了,回到他们俩住着的地方,弟弟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守在门口。
“兄长你回来了,还好吗?”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从以前,到现在……
都是如此吗?
总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却说不出是哪里,明明这是他复习了无数遍的记忆,今天却出现了莫名的不协和音。
是因为巫女来过的原因吗?自己中了她在无意间施下的咒语……
但是没关系,不要紧,属于他的人生就是这副凄惨的模样,错不了,觉得不顺的话重新再理一遍就是了。
他和膝丸出生在毫无特殊能力的家族,而他在幼年就显现了百鬼夜行的特殊能力,变成了所谓的散家,虽然已经记不得召唤的第一只鬼怪是谁,但父母那兴奋到几近扭曲的表情却深深的刻进了他的脑海里,再然后就是迫不及待的求见审神者,能力还未完全枯竭的女人端坐在正殿上,身着华服,与小小的孩子四目相对。
真是个好孩子啊。
真是可惜了,这个技能一不小心是会损耗生命的,还请……额外注意……
啊,对了,是他记错了。
朦胧中,年幼的自己似乎抬了一下头,将巫女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并不是在微笑。
虽然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温柔的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但是他看的很清楚,女人根本没有笑。
她在悲伤,为了面前这个不知何时就会死亡的孩子。
如此想来,那个时候的审神者,搞不好比他的父母更有亲属的感觉,在他的家中只有挥霍无度的父亲和绞尽脑汁压榨他的母亲,还有不断遭受虐待却还是温柔的在门口迎接他的弟弟,他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不可思议的长到了成年,并且带着一同长大的弟弟离开了那个家,就算偶尔有些联系,也都只是浅薄到不能再浅薄的简单问候罢了。
就是这样了……
真的就是这样了吧……
可是,仔细想想的话,将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对啊,父亲和母亲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总感觉跟他们之间是有来往的,可是仔细一想,不管是升学毕业,还是逢年过节,他们似乎从来都没通过电话,就连可以跟父母联系的电话号码或是邮箱地址都想不起来。啊啊,又或许,我们是回家去看过他们?一定是这样吧,他们两人应该还是待在老家那边,不会乱动也不会乱跑,好找的很。
……老家的地址是哪里来着?
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搬到这栋公寓的呢?小时候居住的地方又在哪儿?那里似乎是又老又旧的木头房子,有些时候还能从墙壁的裂缝中看见蚂蚁,那对男女一直想要将其大肆修葺一番,可是拿到政府的赏金后却又总是花费在其他没必要的地方,一旦没钱了就疯狂抱怨,然后又像蚂蚁一样匍匐在地上祈求髭切的施舍。
所以说,他们真的能安安心心不吵不闹的待在那栋破房子里吗?
再仔细想想……他们真的能规规矩矩的听话放弃髭切这棵摇钱树吗?
很奇怪啊,明明在记忆里死缠烂打将孩子当成私人财产的父母亲,会这么简单的放他们走吗?不可能的吧?绝对不可能,没错就是这里,记忆就是在这里出现了差池。
没关系的,找到了问题所在,接下来只要想清楚就好了,当初到底是怎么跟父母诀别的呢?
我们好好的说过话了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他们我想带弟弟远走高飞……
开什么玩笑,那两个人如果能这么轻易的听进去,我跟弟弟的童年也不会那么糟糕了。
那么,想必是爆发了冲突的,没关系,没关系,那种东西,只要吓一吓就会缩起来,像虫子一样,就是这么简单,绝对的。
终于,他觉得自己长长的松了口气。
太好了,终于想清楚了……
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又老又旧的房子里,腐朽发黑的柱子从里到外泛着令人恶心的臭味,角落里还能时不时看到到处乱爬的蚂蚁。他走进去,在又粘又湿的地板缓慢前行。
是在哪里进行的谈判呢?一切都还顺利吧?摊牌时我是怎么说的呢?
哒,哒,哒……
不要再干扰我们了!不然就杀掉你们!是这样简单的台词吗?
哒,哒,哒……
那对男女应该没这么好忽悠,可能召唤点吓人的东西出来让他们吃点苦头才能作数。
哒,哒,哒……
算啦,反正就结果来说是好的,我顺利带走了弟弟,并且这么多年都与他们不相往来。
哒,哒,哒……
吵死了啊,谁在敲木鱼吗?
房子越往里光线就越暗,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不断环绕在耳畔的木鱼声,鼻腔所能嗅到的腐败气味也更浓了,每一脚都像是踩在烂透了的棉花上面,深深一脚陷进去,然后带着满满的黏腻感出来。
哒。
有水滴到他的脸上,冷冰冰的。
哒。
又是一滴,他伸手触摸,觉得自己就好像把某种动物的内脏糊了一脸,侧脸一看,墙壁上恰到好处的挂上了一面镜子。
啊,幸好,如果真是内脏什么的那可太麻烦了。
他看着自己脸上近乎黑色的血迹笑了。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的结果吗?
他站在满是尸块和碎肉的房间里,觉得四周像是突然开了灯一样明亮起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腐朽发黑的柱子是被血浸透了,原来又黏又湿的地板也满是血浆。
爬来爬去的蚂蚁们,正乐此不疲的将可以吃的食物搬回房间。
原来如此,原来你们是这样的结局啊……
原来我真的把你们杀掉了啊。
不过都无所谓。
他用手捡起一条貌似是属于女人的手臂,然后扒开埋在下面的男人的小腿,更深的地方,早已失去新鲜光泽的肝脏还被好好的保护在肠子里面,用手拨动时还能听见滋滋的声音。
一同响起的,还有哒,哒,哒的木鱼声。
又或许是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坐在地板上,坐在自己记忆的最深处,百无聊赖的拨弄着被自己弄碎了的残体。
你们怎么样都无所谓,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反正我把弟弟带出来了。
膝丸他,现在还好好的待在我的身边,我有他就够了。
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会变成这样是你们活该……
我们俩,只要在一起就可以……
蓦的,手指摸到了柔软的发丝,触感有些熟悉,有些怀念,虽然带上了血迹的粘稠,但他记得这样的感觉。
他从尸堆中拖出一个腐烂破碎的头颅,仅剩的皮肉挂在脸上,淡绿色的头发映衬得暗红越发显眼,勉强还算完整的舌头抽动着,顶开稀疏的牙齿向他开了口:
“兄长你回来了……”
还好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鸣声中,髭切双唇大开如脱水的鱼,双眼睁大亦如濒死的海洋生物一般,客厅天顶的吊灯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之中,马赛克的碎片甚至拼不出一副完整的图景,直到一双与他类似的眼眸凑到面前,髭切这才从噩梦的惊魂中安定下来。
“你做噩梦了兄长???”
已经从三条家回来的弟弟面色紧张的看着他。
“…………”
“脑子没坏吧?没发烧吧?”
“…………”
画面依然是糊的,以至于髭切都看不清距离他稍微有点远的狮子王。
“这谁啊,好丑。”
鼻子眼睛都糊到一块了,只能勉强看到一丁点儿黄毛。
“这是狮子王前辈,兄长。”
“在你一本正经的介绍我以前可以先帮我反驳一下丑的结论吗??我怎么就丑了!?”
“抱歉啊前辈,现在一切以兄长的感受为最优哦。”
膝丸毫不留情的把急到跺脚的小前辈丢到了身后,转过头来继续注视髭切的眼睛。
“兄长?到底怎么了?前辈说审神者大人来过以后你就怪怪的,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
沉默了一下,髭切一把握住膝丸的手,放到胸口。
对啊,没什么。
弟弟的手还是温暖的,皮肤虽然苍白但是没有腐烂,现在正好好的贴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
“……没什么,不足一提的小事罢了。”
“真的不要紧吗?”
“嗯……”
她不过是说了一堆没头没尾的话,一会儿说你可怜,一会儿又让我想起讨厌的事情。
“反倒是你,今天辛苦了,弟弟。”
“不会啊。”
膝丸看着他,眼睛扑朔的闪着光。
“兄长今天真奇怪,我不是经常跑去其他家族的吗?”
“啊啊也是……可能是做梦把脑子弄晕了吧……”
今天的我完全不像平时的我。
会被巫女的花言巧语弄昏头,会被不明所以的噩梦惊吓醒……
“我梦见你死掉了。”
说着说着,他也看起了膝丸的眼睛。
“不过,我就知道那是假的,你是绝对绝对……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那当然啦。”
不知为何,这次轮到膝丸沉默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在今天,所有神经都无比敏感的髭切还是感觉到了。
为什么要犹豫?
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
是我有哪里不对吗?
我,到底……
“兄长你流了好多汗,要不要再休息一下?这次我会陪着你的。”
“嗯……”
对,就是这样……不可以离开我,好孩子。
“谢谢啊……”
好孩子,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就行,不管什么我都可以奖励你……
对了,奖励?
“膝丸那么简单的心愿都无法实现,真是太可怜了。”
这是谁说过的话来着?
弟弟他,最希望的事情是——
“别离开我啊,膝丸。”
唯一的,仅有的一次,他正确喊出了弟弟的名字。
他将其当成是自己的恩赐,奖赏给了面前这个不论生前死后都努力陪着他的“人”。
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刀剑戏话:离别之时,不可念之名(4)
那个女人真的什么都知道呢。
从三条家回来以后,听到狮子王担心的将前因后果一通叙述后,守在髭切身边的膝丸这样想着。
她从以前就是这样,看着所有能力者们升起陨落,磕磕碰碰走完一生……
如果不是灵力逐渐损耗,她还会继续像这样生存很久,很久吧?
活那么久的时间,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呢?
膝丸并不清楚,也无法想象,毕竟早早夭亡的他,还没有活过审神者的一个零头。
是呢,他都已经死了多少年了啊……
沉浸在睡梦中的兄长眉头紧锁,似乎是在做着难受的梦,膝丸心疼的伸出手去替他擦了擦汗,将自己全部的温柔都倾注在了此世他唯一可碰之人的身上。
无法吃饭,无法触碰除兄长以外的人和事物,就连自身的气息都被完全消去了,尽管外表上还是可视的,但除此之外,他跟鬼魂完全没有差别。跟着髭切飘荡进大学的时候,还好遇上的是石切丸与狮子王,不然的话,日子怕是会难过很多。
这么说起来,自己是连成年都没有活到就死了吗?
膝丸一边握紧了髭切的手,一边也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之中。
果然,人一旦死了,对于时间的概念就模糊起来了,他唯一能跟时间对得上号的,就是兄长的技能,还有他自己的技能。
兄长拥有的是消耗自己生命时长,然后召唤怪物的技能——百鬼夜行。
而他拥有的是将自身时间送与他人,延长其性命的技能——浅绿色的流离。
是了,髭切第一次见到审神者的那天,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日子,虽然比起兄长的郑重其事,他只浅浅的与那女人会了一面,听到了她轻轻一语台词罢了。
“你也拥有沉重的能力啊……你会怎么用呢?”
我吗?
他回过头想答,却被不耐烦的母亲揪着头发拖走了。
不过答案什么的,根本不用多想,他全部的全部,思想,声音,视线,身体,生命,时间全都只属于兄长一人,髭切早年使用百鬼夜行烧掉的,全部都是膝丸的时间。
所以他的早逝,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他没把自己的技能告诉髭切,髭切也心安理得的使用着他的寿命,跟他一样一起静候着死亡的到来。只是膝丸清楚的知道自己活不长久,却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到底是哪一天,所以,当被死神揪着头发拖走的时候,他还是相当诧异的。
他被熟悉的父母用熟悉的手法拖进熟悉的房间里,就连捅进他肚子里的刀具都是他所熟悉的,午饭过后那会儿他还认真的将它洗干净放到灶台上,一转眼那柄薄刃就剖开了他的血肉,贴着肋骨转了一圈以后拔出来,带着湿润的温度贴到了他的脖子上。
“是你蛊惑他的吧?!”
谁?
“你想骗他离开我们!想让他带你单独去过好日子?!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别想让我们再回到过去!!”
到底在说什么啊?
“孩子怎么能抛弃父母呢?!我们好不容易把髭切生下来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他走?都是你的错!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啊……原来是在说兄长的事吗?可是兄长去哪儿了……
他不在啊……
喉咙被割开的感觉比肚子上的伤口更疼,疼到膝丸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对呢,现在还没到傍晚,兄长还没有回来……
哒,哒,哒,血液滴落到榻榻米上的声音,就跟敲木鱼一样。
这样下去不就没办法在门口迎接他了吗?
这样不行……会被欺负,会被责备……
他一定,更加不愿意好好的叫我的名字了……
哒,哒,哒,仿佛在超度着什么似的……
我……
我……如果……
哒。
啊啊,如果兄长能正确的叫出我的名字就好了。
他在意识消散的最后许了这个愿望,而再次睁开眼睛时,他挚爱的兄长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他熟悉的刀,一下一下的,戳着肉块一样的东西。
“兄长?”
他开口,面前的男人形貌诡异的回过头来,发现是他的时候立刻笑了起来。
诡异的,却甜美的微笑。
“弟弟,你去哪儿了?”
他就这么握着还沾满血的菜刀,走到他的面前深深的亲吻了他的嘴唇。
“早就过了迎接我回来的时间了。”
很快的,接吻变成撕咬,髭切在他唇边留下了深深的齿痕。
“对不起……”
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懂到底是什么状况,只是髭切对于他的道歉一如既往的满意,略施惩罚后很快又回到了刚刚所在的地方,他这才看见,在房间的角落里绑着两个似乎是人形的生物,但是一个很明显已经死去多时,活着的那个被割了舌头,什么话都说不清楚。
“我就说你们骗人啦,弟弟怎么可能会死呢?”
可髭切根本就不管这些。
“什么?你们确实杀掉了他?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谁?这怎么看都是傻丸吧?”
“我是膝丸啊兄长……”
“听,听这声音,不是弟弟难道是鬼吗?嗯?就是鬼?真是够了啊你。就算看到了他的尸体又怎样?至少弟弟现在站在我边上啊。”
我行我素的少年将刀插进女人的胳膊,然后在接下来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中不满的捂住了耳朵。
“吵死了,你好好说啊,一下午讲出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梳理起来好麻烦的。”
但是,除了惨叫和时断时续的咳嗽声,膝丸什么都没听见,连一个正常的单词都没有,那张开到极限的唇瓣干裂枯燥,最后咳出了大量红色的唾沫,多到就像他们俩小时候用来吹泡泡的肥皂水一样。
“累死我了,弟弟……”
髭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后就将头重重的磕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找到新的地方住啦,今天晚上就搬过去好不好?”
“嗯……我去收拾……”
“不用。”
他想去房间里找些衣服,却被兄长一把拽住了手腕。
“买新的就好,哥哥我这次又赚了不少钱哦。”
“啊,可是……”
“不准不听我的话哦。”
“是。”
“好孩子。”
“嗯。”
我是哥哥的好孩子……
“仔细想想,兄长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觉醒的二技能吧……”
他天真的回了家,然后看到了不能看见的东西。
“不过那个能力,兄长只用过那一次,从此以后就再没有使用过,他仿佛忘记了一样……”
“对他来说忘掉更好吧?正好连同你的事也一起忘了个干净。”
“嗯……”
膝丸点了点头,视线却依旧徘徊在髭切身上。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还好,从那以后,兄长也只是偶尔去接政府的任务,不过他的使用方法还是太吓人了,不知道还剩多少时间……”
“是啊,最近可是拼得连命都不要了。”
“那是为了你们啊,只要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兄长不论何时都很拼。”
“可是我很害怕。”
狮子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盯着一杯早就凉掉的茶看。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总觉得我们会分崩离析……啊,现在也差不多是了吧,石切丸已经离开了。”
“别这么说,狮子王前辈。”
“早晚的事吧……他也被我圈的够久了,家人的事肯定比朋友重要,而我这次犯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前辈你想的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膝丸伸出手,但手指只是轻轻透过了狮子王的脑袋,什么也没有摸到。
“明明外表看起来像个小孩子,跟我们处着的时候也确实像个小孩子,但是一遇到大事就坚强的不行,表面上故作大方心底却痛的快要呕血了吧?别这样,我们可以一起抗的。”
“才没有。只是……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
没有谁能真的陪着谁到永远。
“如果太任性了反而会让人讨厌。”
“但是有些时候不说清楚就让对方离开,可是会产生误会的哦?”
“…………”
“所以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
膝丸还想再说什么,躺在沙发上的髭切却猛地喊了起来,坐起身后一头的冷汗,惊得膝丸和狮子王同时转移了注意力。
“你做噩梦了兄长??”
“…………”
紧紧抱着膝丸的髭切,仿佛抱着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依靠一般,狮子王望着这一切,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错,之前还担心审神者的话会不会有影响,但是只要膝丸回来了就没事。
只要膝丸还在他身边,那就不会有事,不论发生什么……
不论……
“别离开我啊,膝丸。”
哎?
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冰凉了下来。
他刚刚说了什么?
一时间,狮子王完全不敢出声,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可又没有去勇气确认。
“怎么了?为什么都没有反应?”
最后,髭切自己抬起了头,有些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
“膝……丸?”
“啊啦……结束了呢。”
近在咫尺的弟弟露出了微笑,身后传来的则是小前辈爆发出的恸哭。
“对不起,兄长,可是结束了……”
熟悉的触感消失了,连一点温度都没有残留下来,膝丸如同青烟一般,就这么从髭切的指缝中散去了。
“对不起……”
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要说为什么的话……
“因为亡灵一旦实现心愿就必须成佛啊。”
端坐在本丸深处的巫女神采焕发的笑着,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说道。
“这是技能的规则呢,再见了啊,因为遗愿和技能苟存多年的虫子。”
“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三条家的训练室里,骨喰沉默着围观了一会儿自家大哥跟三条三兄弟的胡闹后,蓦地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有人在哭吗?”
“嗯?谁?”
“不知道……仔细听又没有了……”
太阳已经飞过了最高点,开始向西边所在的方向飘去,不过光线依然很足,距离天黑还有很久很久。
“不会是你家的狐狸叔叔在欺负老虎侄子吧?”
听到这话,房间里趴在骨喰身边的小白虎立刻发出低吼,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它好像在说,退才不会动不动就哭。”
“就是!而且小叔叔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就是!鸣狐才不会做那样的事!”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对不起……”
小狐丸面对一期时的认错速度非常快,就连头发的光泽都有一瞬间黯淡了下来,只有石切丸向着窗外望了望,然后挪动着略显迟缓的步子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手机响了,让你听错了吧。”
青年来到窗边,点亮屏幕后看了一眼就无奈的将手机放了回去。
“唉……前辈到底在搞什么鬼……”
“狮子王君又找你了?”
“101个未接电话和30多封邮件……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看啊……明明早上都跟他说过我没事也没有生气,怎么可能为了那种事就生气,又不是他的错。”
“也许是有别的急事?”
骨喰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能有什么事啊,就算鬼上门了都能被髭切吓回去。”
话虽如此,石切丸还是耐着性子又一次打开了手机,他搜索着邮箱,想看看到底怎么了,结果才翻第一条就让他屏住了呼吸。
「膝丸散去了,你能来看看髭切吗??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忙,可是我一个人也撑不住了,来一下好不好?拜托你了!」
“膝丸……怎么会突然……”
“嗯?那个无声无息的孩子怎么了?”
“别用这种形容词啊你!”
石切丸差点将手机砸到三日月脸上去。
“源氏出事了,我要去看一看!”
“知道了。”
“你们要行动的话再找我,我……”
刚刚披上大衣,准备发动技能狂奔向他第二个家时,训练室的大门非常巧合的开了。
只是,那并不是为他专门打开的,门外只站着有些不对劲的鸣狐。
“……退不在这里?”
“退不是一直跟你在一块儿吗?”
“…………”
“小朋友的老虎还在这儿呢,应该不会跑远的。”
感受到了鸣狐的不安,小狐丸走近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再找找看?他身边应该还带着老虎吧?”
“有一只在这里。”
鸣狐一边低语一边指了指脚下,他的身边也有一只白色的老虎,但是算上骨喰身边的,还是少了三只。
“那三只去哪儿了?”
石切丸迫不得已的缓下了脚步,心也越发的跳快了起来。面前的小小少年开始使用自己的情报技能,不消多时就追踪到了想到的情报。
“…………对不起。”
只是,他对于探索到的结果,第一反应却是抱歉。
“怎么了?”
一期有些担心的挤开小狐丸,抱住了他。
“退跟我都很担心你们这里的情况……中午的时候你们也说差不多了……”
所以不久前我利用老虎侦查了一下这里。
“然后?”
三日月也放下了嬉笑的表情,所有人都开始变得严肃。
“我告诉他没事的,你们已经想出办法了,他哭着说好……然后就回房间了……”
“结果并没有回去吧?退到底在哪儿?”
“……他去来派了。”
这是所有人都能猜到的答案,也是晴空霹雳足以将所有人震得脑壳生疼的答案。
“到哪里了?我去拦他。”
衣服扣子都没扣上的石切丸转眼就想往外冲,却又一次在鸣狐的摇头下停住了。
“已经到了。”
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去了,一共带着三只老虎……”
“他替我们把开始之箭射出去了呢。”
三日月似笑非笑的看了一期一眼。
“原本以为那个小哭包只是个软弱的孩子,还在纠结要怎么开始我们的行动,没想到啊,你们粟田口家这么主动。”
“事已至此。”
一期回答的干脆明了。
“反正鸣狐也没说错,计划该定的都定好了,退只是跑出来第一步而已,接下来就是实施,早点灭掉来派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石切丸……”
“啊,我没事。”
不知何时又退回了屋内的青年,已经捧着手机回好了友人的邮件。
“我没事,我没事,我分的清轻重缓急……我没事的……”
他不停重复着,不知是说给同伴们听,还是想说服自己。
前辈那里,就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去……
“前锋已经上了的话,次锋也得紧随其后才行。”
按下邮件的发送后,石切丸熄灭了手机的屏幕,转身对着兄长们和一期,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么,我去了。”
话音刚落,房间里就迅速少去了他的身影。
愿此地的所有人,武运昌隆。
久违的解说时间~
膝丸:浅绿色的流离
可以将自己的时间送给他人,为目标续命的能力,不似药研的治愈,而是非常命运性的技能,只要接受了馈赠就能活下去,不过也是个非常死板的技能,植物人接受了时间也依旧是以植物人的形态活下去而已,不会有奇迹发生,膝丸本人的生命也会相应减少。
年少时期,对于生活在狭小世界里的膝丸来说,可以让他付出生命的只有髭切一人,因此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时间全部送给了髭切。
膝丸:常盘御前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技能很容易让本体早亡的缘故,膝丸死前觉醒了第二个技能。抱着遗憾的亡魂是无法成佛归去的,于是他带着死前许下的愿望,以一种奇怪的灵体形式存在了下来。他可以被人看见,也可以用清晰的思维与人交流,但是除了髭切外无法触碰到世间的任何东西,物件,活人都不行。根据巫女的理解,因为膝丸死前许下的愿望“希望兄长可以喊对自己的名字”与髭切相关,所以髭切才会变成膝丸唯一可以触碰到的存在,不过,真相如何她也说不准。
或许只是兄弟俩之间的羁绊呢……
髭切:由良御前
可以听见目标心声的能力,简单来讲就是读心,有点类似爱染的技能,但只能由髭切单方面听见对方心里所想。应该是有范围和人数限制的,但因为只使用了一次就被忘了个一干二净,所以很多信息都不清楚。审神者倒是知道,但是那个时候慈悲的她只会为自己的孩子们悲叹,绝对不会想到去戳破那层本就薄得可怜的糖衣。
评论(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