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百鬼夜行夜01 逢魔时
糖吃够了了吗～那就来开新坑啦！
这次准备的是单元剧形式| ू•ૅω•́)ᵎᵎᵎ
出任第一期嘉宾的是歌仙和小夜～(￣▽￣～)~
死亡是什么呢？
是永远无法触摸，永远无法再见吗。
逝者成为纸上单薄的一个名字，随着时间逐渐逐渐的压到生死簿的底层，或是隐在生者的记忆中，过上好久才会被翻出来缅怀一番。
死去的人各不相同，留下的人也形形色色，彼此的世界从死亡开始的一刻就出现了分界点，只能隔着名为阴阳的围栏渐行渐远。
所以说……果然就是那样吧？
死亡就是永远不见。
最好就是永远不见……
传说黄昏是不祥的时刻。
太阳将死不死，阳气散尽，值此间隙百鬼涌动，就连死人都会挣扎着从阴界之门中爬回生者的世间。
这是各种千奇百怪斑驳陆离之事衍生而出的最佳时机。
“啊啦～没救了啦！”
青江歪着脑袋，看着面前已经了无气息的青年。
青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蓝色，嘴巴大张着宛若一尾缺水的鱼，惨白干裂的舌苔耷拉出来，眼珠混浊泛灰，连玻璃体都在看不见的内侧化作了软乎乎的脓水。
完完全全的死相，连救一下的必要都没有。
“真可怜呐，这是被渴死了？”
“这是妖孽作祟啊御史大人！！！”
貌似青年母亲的老妪满眼含泪，匍匐在地上向饶有趣味的盯着他们看的青江申诉冤情。
“请大人做主！为民妇的独子报仇！”
“哎……居然是独子吗？”
青江只是兴致满满的坐在一旁看着。
“不是吧……我以为会有很多呢～”
“民妇之夫早逝，只得这一遗腹子留存于世，不想今日却遭精怪毒手，如今徒留老妇一人也是无意苟活，只求大人能为民妇做主，捉拿妖怪！”
“嗯嗯，我懂我懂。”
青江站起身，抖了抖披风上粘上的尘土和枯叶。
荒郊野外，环境当然比不上村落和城市，青江在中途停下脚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座静置在荒木树林之间的破旧草房中似乎只住了这一对母子，独子惨死，母亲悲痛欲绝。
“我儿这副惨象，纵是把那妖孽千刀万剐也不足为惜！”
“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妖怪呢？”
“这附近荒无人烟，一到夜晚就有鬼魅夜夜啼哭，定是他们看准我家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这才……”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住到村子里面去呢？再往前十多里路就是大城了吧？”
“我们家……哪有在大城市生活下去的条件……”
“是吗？”
青江一边说一边裹紧了自己的披风。
“御史大人，听闻御史大人都是体验民间疾苦的清廉之官，就算是无法为民妇除妖，能否……请大人伸出援手，替民妇安葬吾儿……”
“哦，可以啊。”
他随意的点点头，将手从披风里伸出来，伸向青年死去多时的身体。
“话说，要不一起埋了吧？”
“什么？”
“我说，干脆一起埋掉好了。”
手指在距离尸体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住，青江抬起头，在太阳最后的余晖之中看着苍老的妇人笑了。
“连你一起吧～”
话音刚落，地上的死尸就张开了巨大的嘴巴。
疏松的牙齿零零散散的掉到舌头上，下颌发出咔吱咔吱的脱臼声，对准青江的手腕就一口咬了上来。四处飞鸟尽散，徒留野兽不祥的低吼。
“你喜欢什么样的坟墓呢？圆形的还是方形的？”
青江毫不介意的把手收了回来，抖落掉到手面上的牙齿碎屑。
在他身侧，凭空出现的高大男子在鬼魅咬到青江之前就徒手捏碎了尸体的下巴，骨肉混合在一起化为齑粉，随风飞逝在月亮还未来得及照亮的夜空中。
“啊……不过有两件事得说一下呢，第一，我们不是御史大人你认错了。第二，你选哪一种都没关系，我们没那个闲工夫给你造墓。”
他看着面前的老妪在低吼之间化为漆黑的恶鬼。
“我们俩都怕麻烦，所以是懒得给你挖坑的哟～反正你自身即为自身的归宿，对吧，黑冢？”
建立在尸骸之上的怪物发出刺耳的吼叫。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一开始就知道啊。”
青江拍拍手，被风吹起的刘海下，深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交给你啦石切丸～”
“好。”
隶属于青江的式神点点头，随后便在晦暗的天色下将对手们一刀两断。
巨大的大太刀笔直的削过死尸与黑冢的身体，神刀所到之处，就连粉尘都不曾留下，全部融进了夜色消散不见。
就着逐渐显现的月光，原本杵在他们面前的小小茅屋褪去了妖气作出的伪装，破败的房子不见了，留下的只有遍地尸骸和凌乱破碎的墓碑。
“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青江看着黑冢遗留下的尸骨堆。
“我就知道不止一个哟～”
因为需要喝水，所以世间便出现了挖井人的职业。因为需要信仰，所以神明从中诞生，神官巫女也有了自己的出路。
所有的事物都有其存在的定理之论。
同样的，因为有百鬼惊民，所以自然会有驱鬼之人解此纷扰。
降魔师，驱魔师，什么样的叫法都有，归根结底都是同样的东西，他们行走在人世之中，见鬼杀鬼，遇魔除魔。
其中有真物，有伪物，混沌无章，分辨不清。
但至少，青江很清楚自己是真家伙。
“各方面都很真哦～下面的也是～”
“公共场合能别说这么容易惹人误会的话吗？”
坐在他对面的石切丸一边把碗里的面汤喝个底朝天，一边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嗯？怎么了？我说的是这个呀～”
青江原本在桌子底下晃荡的手举了起来，给自家式神看那亮晶晶的两枚硬币。
“唉……”
对于这样的主人完全没办法，石切丸只能试着转移注意力。
“我的碗空了，再帮我叫一份吧。”
“太麻烦了，把碗吃下去好了。”
“你是想磕掉我的牙？”
“式神的伤口不是很快就可以愈合吗？”
“不要因为这点就随意让我啃瓷器啊……”
“啊啊……说到底我为什么要给你吃饭？式神根本就饿不死不是吗……”
“喂，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当初条件谈妥了，我才同意做你的式神的。”
“可是你看看别人家的式神！有哪一个会跟主人要东西吃！”
“直说吧青江，你是不是没钱了？”
“…………”
看到青江投来的死鱼一样的眼神，石切丸已经多半明了了。
“抱歉光顾着自己……我都忘了你已经很久没拿到报酬了……”
这几个铜板看来是最后的资产。
“呜……”
“别哭别哭，我们不是已经接到活了吗？马上就能拿到报酬了吧？”
“嗯……应该？”
“应该？？？”
“没底啦，先不说能不能完成任务，现在连能不能找到他都是个问题呢。”
“你那个朋友家到底在哪儿？有没有什么显眼的特征？”
“有啊有啊，他在信上说，他主人家的房子特别大特别漂亮。”
“别的呢？”
“没了。”
“难道我们要把这小仓城中所有可以算得上漂亮的房子都挨个儿问一遍吗？”
现在已经入夜了。
旅宿问题是不得不考虑的。
从小饭馆里出来，石切丸跟青江一起走在人烟稀少的路上。
“晚上怎么办？睡路边吗？”
“我需要石切丸做垫子和被子哦～”
“你倒是教教我怎么样才可以即做垫子又做被子……”
懒得再管主人的事，石切丸没走几步就想化形而去，但是被青江一把拽住了袖子。
“别啊！你隐身了我怎么办？！我会冻死的！会冻成瑟瑟发抖的一团缩在路边，然后第二天人们就会发现我可怜的尸体，还不知道是躺在哪家的门口！”
驱魔师有这么弱吗？你对自己的体力到底是多没自信？！
当然，闹到最后，他从来都只有妥协的份。
“左边的手臂露出来了！”
“好的好的。”
“右边的小腿。”
“好的好的。”
“脸也露在外边呢。”
“要我闷死你吗？”
“那要看用哪种方式哦～”
石切丸尽可能的把青江抱在怀中，用自己宽大的外衣把他暖暖的裹在里面。
但是脸什么的要怎么办啊？？？
“石切丸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那你教我吧，该怎么做？”
“你就不会这样吗？”
青江抬起头，费力的去蹭了蹭的脸。
“低一点。”
“哦。”
式神把下巴磕在宿主的肩膀上，由着青江乱来。
“啊～真暖，石切丸跟别的式神不一样哎～”
“是吗？”
“其它式神都是冷冰冰的，只有石切丸是暖呼呼的哎。啊，难道是因为吃了饭的缘故？！”
这么看还挺划算，一碗面条养一个纯天然暖炉。
“石切丸，换一边。”
“好。”
式神给自己的下巴换了个窝点，好给青江暖一暖他另一边的脸颊。
“如果是这样，露宿也不错哦～”
他们找的还是个不错的地段，遮风效果非常好。
“可是我有点不舒服，这姿势挺累的。”
“你不是式神吗？！”
“式神就不能累了吗？？？”
“乖，明天给你买好吃的哦～”
“你哪儿来的钱？”
“呃……不要跟我提钱可以吗……”
“难道去抢？？？”
“但愿监狱条件可以好一点……”
“喂青江！你真的要进去吗？！”
“牢饭好不好吃呢……”
“拜托了！不要进去啊！”
“没错，而且实话告诉你，那儿的饭一点都不好吃。”
“嗯？”
貌似是路过的巡夜人，经过他们身边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不进去最好，但是说实话，我现在真想把你们揪进去。”
“哈？露宿街头难道算犯罪吗？”
“当街秀恩爱，我觉得可以直接烧死呢。”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有这么缺爱吗？”
“不知为什么，看到你过的这么舒坦我就是不爽。”
紫发的巡夜使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跟青江面对面的看着彼此。
“我哪里过的舒坦了？我连明天的早饭钱都没着落。”
“你早点到我这儿来不就好了？都已经到小仓了，还露宿在外，我不记得我的待客之道有这么糟糕。”
“呃……难道你就是……”
石切丸看看青江，又看看面前的人。
“你就是歌仙大人？”
“正是在下。”
歌仙礼貌的向好友的式神欠了欠身。
“所以你们能别再继续这黏糊糊的姿势了吗？”
好好跟着我上路啊。
“为什么会找不到啊？”
“又高又大的漂亮房子到处都是，怎么找呀？”
“且不说我有很清楚的在信上写我家主人的名号，对于宅子，我描述的可是最高最大。”
“那又怎么样？”
“那就是说从你们进城的那一刻，就能很清楚的看到啊。”
“哈？有吗？石切丸你有看到吗？”
“我……这个……”
跟着歌仙向城中走了没多久，在前带路的紫发青年就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你们没看到吗？”
歌仙站在小仓城的中心，细川城主的家门口，给青江和石切丸开了门。
“…………”
“这不是一进城第一眼就能望见的超级大房子吗？”
“…………”
“而且我很明确的在信里写了是细川大人家，你们……你干嘛？”
歌仙低下头，看着突然扑上来抱住他的青江。
“歌仙啊！！！”
穷酸的除妖师眼睛在发光。
“你家还缺人吗？！我会除魔哦！把我放在家里面可以保你们家财万贯好运连连哦！”
“你是座敷童子吗？！”
“可以是啊！”
“年龄和大小通通不对吧？！”
歌仙一边拖着挂在他身上的青江，一边艰难的向里面迈步。
“别闹了，细川大人家的运势已经非常好了，才不需要！”
“好？真好的话怎么可能招我过来。”
青江一脸的不信。
“这……这是因为……”
“看吧，肯定是遭遇了不幸吧，所以才会想到请我过来，信里还不肯明说，是怕太难了我不肯来吗？”
“对你来讲没什么难不难的，你不是真货吗？”
“那是自然哦，对吧石切丸～”
“哎？哦……”
“别分心啊！”
式神不住的四处张望，那心不在焉的回答令青江有些不满。
“在看什么？”
“啊……想探寻一下是不是有不净的气息，不过现在还好。”
“不净之气啊……”
歌仙喃喃的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
“今天已经过了，只能请你们明日再做观测了……”
“什么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友人转身向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青江会意的闭上了嘴巴。一直到了属于歌仙的房间里才重新放松下来。
“喂喂～你混的是不是太好了！”
青江在好几个榻榻米大的客厅里到处打滚，直到撞上了石切丸跪坐在地的膝盖才停下来。
“一年有多少工资啊～”
“直觉告诉我这点还是不要跟你说为妙。”
“啧啧，歌仙真小气。”
“反正，这次的事件完了，我会如约付你酬劳的。”
“嗯哼～那我就恭候吩咐啦。”
青江调整了一下躺着的位置，一抬脚就将小腿挂到了自家式神的肩膀上，悠然自得的晃了起来。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听你刚刚的意思，是每天固定时段发生的？”
“没错，今天已经很晚了，要看也只能等明天了。那个……我记得你说过，黄昏是不好的时候吧……”
“黄昏？”
“嗯，黄昏的时候……死去的人会回来吗？”
“哎呀……”
青江用力的仰起脖子，保持这不舒服的倒立姿势看了看歌仙。
“你在说逢魔时吗？”
真物的驱魔师露出了妖异的微笑。
城主细川的发妻于睦月的月底不幸过世了。
据说两人素来恩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鸳语鸯和岁月静好，但是夫人的身体自从第一次小产后便垮了下来，长年服药，严重时甚至数月都起不了床。从今年年初开始，她就一病不起，除了近身的侍女和丈夫外不再见任何人，即便如此，也还是连一个月都没能熬过去。
“细川大人非常的悲伤……”
第二天一早，歌仙就把休息够了的青江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开始阐述他家主人的悲伤情事。根据歌仙的说法，细川城主在得知夫人死后死活不愿夫人下葬，抱着女子僵硬冰冷的尸体与家臣们僵持了足有两天。最后无奈葬下夫人后，他身为男儿不能有泪，所以只是闷在房中不断撰写和歌以传达他对逝者的思念之情，整整七天水米未进。
“他有重任在身，不能沉溺儿女情长，夫人在世时虽然一有空就会来陪她，但终究很少，细川大人内心对夫人有愧……”
“唔……”
“他们二位没有子嗣，所以细川大人忙起来的时候，夫人就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人，无伴解闷，想来也是枯燥无味。”
“哎呀……”
“你有在听吗青江。”
“稍等稍等，我还在思考上一个问题。”
“哪个？”
“人类的肉体不喝水不吃饭的极限是几天来着？嘛我知道不吃饭可以活个一段时间，七天不成问题，但是不喝水的问题很严重吧，不喝水真的能撑七天吗？歌仙你亲眼看到了？”
“你关注点很奇怪啊……细川大人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七天，期间就算有人送菜也都被他打发回来了。”
“那也就是说，歌仙你还是没有亲眼看到呀。”
“……”
“说不上话了！果然是没看到吧！”
“你到底闹哪样？？！”
“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吧～”
“总之！大人在夫人过世后非常难过！虽然表面上装作已经恢复了，但还是会在我们不注意的地方暗自神伤。然后，大约是从半月前开始的……”
细川城主的精神突然好了起来。
“突然之间，那些伤感都从他的眉间消失了，他整个人都振作了，仿佛回到了从前夫人还在的日子。”
“想通了吗？觉得死个老婆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还年轻又有钱有势，再找个漂亮姑娘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要这样想我的主人！事情没这么简单！自从状态转好以后，细川大人几乎每天都会到夫人的坟地去。”
就算是凭吊，这频率也太勤快了。
“我曾经提出过同行，但是被他拒绝了。不仅是我，细川大人在上坟时禁止任何人陪同，我们只能远远的替他把守。”
“他每天都是一个人去？”
“没错，每天都是。”
歌仙皱着眉，看了看庭院中央的那口大大的日晷。
“每天，黄昏的时候出门……”
在太阳即将死亡的时刻，去吊唁自己已经死去的爱人。
“而且，在他回程的时候，我曾经偷偷的观察过，夫人的墓地很乱，泥土洒的到处都是，像是被翻新过一样，又像是……”
“有东西从里面爬出来一样吗？”
青江接过了歌仙的话，友人也默认了。
“怎么看都很不祥……我非常担忧，细川大人会不会是受到了妖孽的魅惑，被钻了空子……”
“嘛，不管怎么说，在黄昏的时候去墓地还真是有趣。”
青江打了个呵欠，向前来给他们送早点的姑娘笑着道早安，惹得小丫头用盘子挡住红扑扑的脸蛋，害羞的跑走了。
“如果是有了新情人，养在墓地也太刺激了。”
他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往边上推了推，穿着新绿色狩衣的式神马上就出现在了一旁的坐垫上。
“正是如此，这实在是……哎你不吃吗？”
“不饿啦，先让他吃饱再说嘛。”
歌仙看了看石切丸那满面春光幸福感满满的吃相，又看了看没什么兴致的青江，想了想还是让刚刚的女孩又去厨房准备了一份。
“总之，如果是有新欢也就算了……虽然我们都很喜欢夫人，但说到底城主的精神状态才是最重要的。可谁会去墓地幽会？？还是在前妻的面前？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你就想到了逢魔时？”
“正是。”
歌仙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说过，逢魔时是最容易衍生出百鬼的时刻，黄昏黎明皆是如此。细川大人前往夫人墓地的时候正巧是黄昏，他会不会是看到了死去夫人的魂魄呢？”
“因为每天都可以见到心爱之人，所以精神上的损伤也得到了治愈，是这样吗？”
“是的，只是……那真的可能吗？”
“你指什么呢？”
青江懒懒散散的，撑着下巴的手臂也越来越斜，最后整个人都靠到了边上正在嚼东西的石切丸身上。
“你是问逢魔时能不能招出鬼魂呢？还是问你家夫人可不可能变为鬼魂呢？”
“我都想知道。”
歌仙兼定看着不靠谱的友人，声音无比的坚决。
“不管哪一种，都是不正常的！若是细川大人被妖邪所惑，那就请你驱除魔物。若是夫人舍不得大人，舍不得人世……就请你帮帮她，送她成佛归去吧……”
死者有死者的去处，生者有生者的世间，在死亡发生的那一刻就该认清彼此，明晰双方的界限。
因为死亡就是永别。
“歌仙在这儿待的很高兴吗？”
“哎？”
“你在这儿待的很高兴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不过这是当然的，人生在世，贵在能有赏识自己的人，细川大人就是我的伯乐，为他做事，我非常高兴。”
“那看来也不好劝你另寻高就呢……当我没说，我知道啦，这次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这信誓旦旦的保证刚刚结束，小小的侍女就端着新一份的早点进来了，青江嬉笑着冲她眨眨眼睛，正想继续更进一步的动作时，眼前突然就黑了。
石切丸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一手礼貌的接过了盘子。
“发生了什么？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没什么。”
我在拯救有可能失足的少女，仅此而已。
拖拖拉拉的吃完了早饭，青江牵着石切丸，跟在歌仙后边逛起了大宅子。细川家的布局设计的非常大气且精妙，气场，雅致，一个不缺。光是跟在歌仙后面走，青江都能估算到挚友刚来此地时激动的提笔写了多少首歌。
不过这些并不是他的菜。
大归大，但不知为何就是有种拘禁感。
过了半天，蓝天白云之上甚至连飞鸟都没有一只。
“其实逢魔时有很多种叫法呢，歌仙知道吗？”
“因为多发于黄昏，所以又叫黄昏时吧？”
“嗯嗯，虽然说黄昏和黎明都有可以被称之为逢魔时的时间段，但比起人烟稀少的黎明，黄昏明显事发更多，叫黄昏时没什么问题。”
青江跟着歌仙，绕过长长的走廊。
“但是呢，除了黄昏时，逢魔时也可以被叫做‘王莽时’哦～”
“王莽？我记得是……”
“嗯嗯，是个大独裁家呢，一意独行的推广他的新政，创造他的‘始建国’，最后因为惹起民怨被推翻的家伙。”
改田制，改官制，山川河流全部收归国有。
“是个非常具有冒险精神的政治家。”
“他跟逢魔时有关系吗？”
“没有啊。”
“喂！”
“单纯是因为读音啦，王莽，逢魔，读起来很像吧？所以就连上啦，没什么别的理由。”（注一下，日文发音一样）
青江兴致勃勃的跟歌仙讲这些他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野知识，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别人。
“呃啊！！”
“没事吧？！”
“青江？！啊……”
驱魔师被撞的后退一步，还好是撞进了石切丸的怀里，式神原本以主人的安危为最先，但是看清跟青江发生事故的人以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是个小孩子。
非常非常小，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因为相撞的反作用力重重的跌到了地上。
“小夜抱歉！有没有摔疼？”
歌仙看来是认得他的，此刻因为孩子吃痛的捂着脑袋而一副异常紧张的样子。小小的孩子揉揉被撞的地方，好半天才勉强抬起头。
“歌仙先生，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你被一个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家伙给撞到了啊！不行！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喂喂喂？我听见什么了？我在你眼里原来是这种存在吗？？？”
“啊……太糟糕了，居然偏偏是脑袋被撞到了！现在去消毒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的！放弃吧！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要生气了！”
“是歌仙先生的朋友？”
蓝头发的小孩抓着歌仙的衣摆站了起来。
“没见过的人……”
“没事，他们只是来打工的，不要介意。”
“太讨厌啦你个包工头，不过我还没签卖身契，随时都可以走人哦？”
青江直白的提醒歌仙现在是他有求于人。
“啧……”
“看到你这表情我就超爽的。”
“你到底是怎么忍受在这家伙手下干活的？！”
歌仙朝着石切丸喊。
“哎？那个……因为定契约了嘛。”
老实的大个子说着老实的话。
“是的，所以歌仙别想挑拨我们！”
“你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作死！”
他不满的抱起名为小夜的孩子，揉了揉他的脑袋，确定真的没什么大碍才放他下来。
“小夜去哪儿了？怎么会经过这里？”
“我想来找歌仙……”
尽管被放了下来，小夜的手却依旧紧紧的拽着歌仙的衣服。
“你要去出去吗？”
“哦，带着这两个家伙随便逛逛而已。”
“你是不是要出去？”
“呃……我们……”
“……”
小夜很仔细的盯着歌仙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今天……要去那里吗？”
“怎、怎么了？”
虽然对方是小孩子，但歌仙明显还是有些心虚，刚想别过脸去，又觉得这样太不自然，犹豫之间小夜已经松开了他的衣服。
“今天不大好……不过……一路顺风。”
你们的话，没问题的。
小夜向他们挥挥手，远远的跑开了。
“真懂事啊～真想跟石切丸要一个～”
“你去生吧，我管不着。”
“我找歌仙生也没问题吗？！”
“前提你倒是给我生出来啊！”
“大前提是我根本就不要好吗？！”
“啊啦～话说那是谁家的孩子呀？”
这栋大宅里就连佣人的衣着都是上层人家的标准，唯独小夜的衣服有些破旧。
这对比太过明显了。
“他原本……应该算是夫人的养子……”
“哦，你说过夫人无法生育呢。”
“嗯，小夜是她难得一次出门时捡到的，她非常的喜欢，就带回来了。”
丈夫终日繁忙，能有个慰藉也是好的。
“你主人也同意了？”
“夫人的请求哪有不应许的道理？不过细川大人可能……还是比较想要自己的孩子的吧，小夜一直由夫人带着，他不是很上心，夫人病倒后，他就让小夜搬去后院住着了。”
然后便再也没管过。
“歌仙有照顾他吗？看他跟你很亲的样子。”
“我也还算有些余力吧，看到了觉得不能放着不管。”
“还是那么滥好人。”
“这也不能这么说，小夜很乖的！是个好孩子！”
“知道啦，看出来了。”
青江强行把他的脸扭到了前边。
“带路啊歌仙大人，这都停原地半天了。”
“哎？啊已经差不多转完了。”
“这就转完了？”
“你还嫌小吗？”
“大小没意见，不过最关键的地方还没去吧？”
“你……”
“那个女人被埋在哪儿了？我可是很迫不及待呢。”
青江将下巴磕上歌仙的肩膀上，看着他笑。
“别藏着了，你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吧？不可以辜负了小夜君为我们让的路。”
难得能遇上那么聪明的孩子呢。
细川夫人的墓地离宅邸不远，从后门出发，走上几步路就到了。能看出那位一城之主在选择地方时候的用心，距离接近可以随时探视，环境沁雅则是对逝者的一番好意与感情表达。只是这一切都在到达目的地时被毁了个一干二净，原本做的好好的墓碑松松垮垮的插在零散的土壤上，土堆被刨的支离破碎，甚至可以隐隐看到埋在底下的黑色棺椁。
“粗略一看还真像是有人从里面爬出来了一样。”
“真希望不是那样……”
歌仙跪在坟前，恭谨的向曾经的女主人行叩首礼。
“我更想夫人可以没有遗憾的前往极乐往生。”
“嘛，安心吧，感觉问题不在她。”
青江没有歌仙的那般虔诚，他只是草草的拜了拜红颜薄命的女人，然后就毫不客气的伸手拨开了棺木上面薄薄的泥土。
“没有幽灵的气息，她应该不可能爬出来才对。”
“那这番景象，到底是何人……不对，到底是何物所为？！”
“何物啊……”
青江看着细沙一样的土砾从指间滑落下来。
“石切丸，你觉得呢？”
“什么感觉都没有。”
高大的式神如实的说着自己的感觉。
“除了有点点的不祥，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驱魔师转头，看着自己的好友说到。
“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将自己式神的台词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
“现在还未到黄昏，有可能妖孽只在逢魔时才会出现呢？”
“好吧，那就等等吧。”
像是早就预料到歌仙不会死心一样，青江点点头，开始寻找周围可以隐蔽的地方。
“歌仙，其实不用这么执着于逢魔时。”
他跟石切丸看中了一块不错的地方，划好范围后便开始为接下来的术式做准备。
“你不用把逢魔时看的那么可怕，或者说，你没必要那么高估逢魔时的威力。”
“什么……意思……”
“黄昏和黎明每天都有吧？如果这个时段真那么容易发生鬼怪之事，世人早就死光了。”
“可是……不论如何，在这个时间段更容易出事也是事实吧？”
“还记得王莽吗？”
青江布好可以匿去身影的阵法，招呼歌仙走了进来。
“仅仅是因为发音相像就被拖过来当别名了哦？你当时听到的时候不也觉得没道理吗？”
所以，同理。
黄昏时是鬼怪肆虐的时候？
那可不一定。
“传说就是这么没道理又任性的东西啊～”
青江不知用什么方法造出了外人无法看见的小小空间，勉强够青江和歌仙吃力的蹲在里面。
绿衣的式神本身就可以遁形而去，有幸不用跟他们挤那么小的地盘。
“你就不能画个大点的圈吗……”
“做这种东西很累的啊……凡人的歌仙是不会懂的！”
“外面真的看不见我们吗……从我们这儿望去可是一览无遗呢。”
歌仙烦完了内里又开始担心外边。
“细川大人快来了，他、他真的不会看见我们吗？？”
“歌仙没听说过一叶障目吗？就连大山里的狸猫都会用隐身变形术呢，我用的就是差不多的术啊。”
“狸猫？？？学那种东西没问题吗？！”
“你只要管住自己的嘴巴就没问题啦，还有给我把你的袖子收收好，不要塌到外边。”
“早知道这样，你提醒我穿个窄袖不就好了吗！”
“不好，那样不是就看不到你这滑稽的样子了？”
“青江，我很认真的跟你说。”
歌仙白了他一眼。
“干完这票我们绝交吧。”
“哎呀歌仙负心汉！利用完了人家就想跑！”
“我才不会跑！我是想送你上路！”
“不跑吗？”
“我跑什么？！我又不像你需要风餐露宿！”
“不想试一下脱离主人以后，自己去外边闯荡一番天地吗？老是躲在人家手底下算什么！”
“我才没有躲，我可是细川大人的……啊来了！”
两人立刻收声，歌仙还小心翼翼的捧起了自己的袖子。
歌仙的主人年纪不大，看起来比歌仙都年长不了多少岁，以一城之主的身份来说着实称得上年轻有为。此刻，被不明邪魅侵入内心的男子孤身一人，鬼鬼祟祟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就这么来到了发妻的坟前。
他没有发现躲在不远处的歌仙和青江，在看到墓碑的同时不知为何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玉子……”
细川抚摸着墓碑表面的刻字，缓缓的呼唤着。
“玉子啊……你在吧？你在这儿吧？”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宛若被鬼附身一般，开始掏出藏在怀里的小铲，一下一下的铲开覆盖在棺椁之上的薄土。
歌仙有些冲动，但全部都被青江压了下来，忠心的下属只能被迫直视着主人的全部举动，看着他铲掉全部的泥土，看着他像抚摸爱人一样抚摸漆黑又无生机的棺木，最后无比郑重的推开了盖在上面的那块厚厚的木板。
“啊啊……玉子……”
细川城主这次终于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他无比满足的抱起了妻子发黑的尸体。
“你果然是死了啊。”
今天连心跳都不用确认了。
你腐烂到面目全非的脸孔无比确切的告诉我，你是真的死了。
“太好了，太好了，接下来，只要等到你完全的腐烂掉，我就可以彻底安心了……啊，不，不对。”
光是腐烂还不够，你还会有白色的骨架残留下来。
“骨头也不行，你要彻底的，完整的，全部化作粉尘才可以……玉子，你要快点变成那个样子……”
细川不断的抚摸着亡妻的身体，仔细的数她身上腐烂流脓的地方。
“还好啊，还好有这种方法可以让我确认你的死亡，不然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你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万一复活了可怎么办？虽然有些麻烦，但不要紧，为夫不觉得麻烦，只要看到你安安分分的躺在这里，我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男人在黄昏的余晖下终于做完了他想做的事。他将那具毫无生气的尸体扔回棺材里，盖上盖子就开始往上面洒泥土。
全部的一切都像是在看画片一样。
主人铲泥土的动作重复一致的印在歌仙的眼瞳上，宛如商店里进的那些西洋人偶，拧上发条就可以精准的完成那唯一的动作。
只是，发条突然断了。
细川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手臂卡在半路，泥土也随着角度的倾斜洒落到一半，男人僵硬的脖子转向一旁，发出关节特有的咔嚓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看向歌仙他们的方向，而是转向了另外一边。
“那群废物到底是怎么看守的，回去以后一定要让他们切腹谢罪。”
站起身，细川城主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然后握紧铲子向来者走去。
“过来。”
在那个方向的尽头，有个蓝发的小小孩子站在那里。
小夜不说话，没有遵从城主的命令，也没有逃跑，任由黑着面孔的死神一步步朝自己逼近。
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女人埋葬的地点，那里有她的墓碑和永眠的摇篮。
终于，在细川瞄准小夜的喉咙举起铲子的时候，歌仙冲破青江的保护圈，迈开大步跑了过去。
“大人！不可！！！”
他一把抱起娇小的少年，带他躲过锋利的细铲。
“大人！请您清醒一点！！”
“歌仙？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凭空出现的下属吓了一跳，不过没过多久喜色就攀上了他的眉梢。
“来的正好！不愧是我的心腹之人，我没有看错你。”
“大人？”
“快，把这个孩子杀掉。”
男人指着他怀里的孩子说。
“快杀掉，这样就不用我动手了。”
“大、大人，小夜还很小，他……”
“我当然知道他小啊！所以才麻烦！不能让他死在家里，会被说闲话的！”
歌仙陌生的看着面前还在喋喋不休的男人。
“这是大好的机会！他自己跑出来的，杀掉以后跟玉子埋一起就好了，没人会知道的，快帮我动手，歌仙！”
“您……要斩杀幼童？”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快点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歌仙的违抗之意，细川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这个孽种，光是想到他还活着我就浑身不快！”
“他是夫人的养子啊！”
“什么养子！当我跟你们一样傻吗？！”
男人像野兽一样咆哮着。
“这是、这一定是玉子在外边跟别人生的小孩！一定是的！她背叛了我！”
“不可能，夫人跟小夜初遇的时候是我陪同的，他们确实……”
“你是笨蛋，我可不是！”
“但夫人早就不能生育了，您不是应该知道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歌仙，你可不能被他们骗了……”
小仓城的主人缓缓向他们踱来。
“她是几年前才无法生育的，有可能在那之前就生了这个孩子吧？你不要说我多疑！如果不想我起疑那很简单啊！直接领养一个再小一些的孩子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找年龄容易让我疑心的呢？！”
“这……”
歌仙已经彻底的愣掉了。
他想说女人跟孩子是偶遇，但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偶遇……
这段在细川玉子看来是神赐的相遇，想必她一次又一次的早就跟男人说了无数遍吧……
结果呢？
结果……
“夫人是你杀的吗……细川大人……”
“怎么？你想知道吗？”
细川死死的盯着他。
“可以。”
我可以告诉你。
“但我向来是个小心的人，歌仙你应该知道的。”
他仿佛在看两只无助的蝼蚁。
“我说完以后，你要乖乖的切腹，知道吗？”
被歌仙抱在怀中的小夜抓紧了他胸口的衣服，近在咫尺的气息传达着幼童的紧张，歌仙一边抱着他，一边犹豫的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应该拔刀吗……
拔出之后，是该砍向自己……还是……
“不用想那些事哦。”
绿色的鬼魅在一瞬之间现形于三者的中间。
青江懒散的靠在石切丸的身上，像是对这场无聊的闹剧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兴趣。
“超——无聊的。”
“你们又是何人？！”
“我们？闲来无事跑来围观的驱魔师罢了，不过貌似没有需要我们除的妖呢。对我们而言，这里只有一个对主人忠心耿耿的武人，和一个思念养母的孩子罢了。”
说完，青江顿了顿，才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了细川。
“啊抱歉，忘了还有你了，不过我觉得算不算你都不差呢。”
“什么意思！”
“他问我什么意思哎，要解释给他听吗？”
青江撒娇的扯了扯石切丸的袖子。
“没必要了。”
式神也摇了摇头。
“看吧，我就说嘛，可以走了哦歌仙。”
“哎？可是……”
“细川大人呀，”青江又回过头问了男人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会选择黄昏的时候来这儿探望夫人呢？”
“黄昏？你是何意？”
“没啥，随便问问。”
“哼，我乃一城之主，不像你这等依靠坑蒙拐骗为生的庶民，当然只能等接近入夜的时候才能空闲下来。”
“原来如此，是因为这样才会在逢魔时来这种地方做这种事啊？”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有事需要对我的挚友道歉嘛～刚刚说错了哟，黄昏时确实是个不怎么太平的时段，歌仙你的观点没错。”
“怎么现在突然说这个……得先阻止细川大人……”
“就说没必要了啦，轮不到我们动手，另外，还有一点，我也疏忽了，身为真货会犯这种错误太不应该啦～”
青江没诚意的道歉，拉着歌仙和小夜退到了一旁。
“幽灵的气息确实是没有，不过……”
反倒有更可怕的东西出来了呢。
前方，不远处的黑色棺盖不知何时被推开了。
骨瘦如柴，浑身腐烂的女人凄惨的从自己的墓中爬了出来，看着心爱的丈夫笑了。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在城主的惨叫声响起之时，歌仙本能的想要去保护自己的主人，但是被高大的式神一把拦下了。
“没用的。”
石切丸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死灵不比幽灵，这已经是我们无法插手的事件了。”
一次又一次被从墓中拖出来后，女人在黄昏这不安的时候里积攒了太多的悲愤与怨念。
“你记住，歌仙大人。”
石切丸按住歌仙想要出击的手，用结界圈住他所有的行动。
“这是他活该。”
他替他将细川的哀嚎隔绝在结界之外。
你没有任何的责任。
被歌仙抱在怀里的小夜静静的，不吵不闹，只是在结界散去后，盯着空空如也的棺椁和空空如也的地面，看了许久。
像是道别。
一城之主失踪，小仓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过，再大的动静，也总有终结，一番家族斗争结束，最后由原细川城主的族弟继承了他的位置。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青江跟石切丸正奔走在别的地方。
“石切丸。”
“嗯？”
“总的来说，我觉得人比妖怪更可怕哦。”
“是吗？”
“如果黄昏真那么容易出事，人类早就死一大半啦，我们的活也不会这么少哎。”
“但是黄昏又确实很容易出事啊。”
“都是自找的。”
“说的也是，歌仙大人怎么样了？”
“走啦，又恢复成以前的浪人生活了，不过这次多了个孩子。”
又要讨生活，还要照顾小夜，想必很辛苦。
“也不一定，小夜很聪明又懂事，说不定他们反而会过的比从前好呢。”
“他不被当做人贩子抓起来就不错啦！”
说着，青江抓起了石切丸的手，确认了一下彼此手腕上浮现着的特殊印记。
“嗯哼，我也是需要亲眼所见才能安心的人呢～”
“我要嫌麻烦的呀。”
石切丸温柔的低下头，在青江手上那个圆形图案上烙下了深深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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