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戏话: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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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
本篇有高能,不好打tag系列(┬_┬)
突然发现我好几篇没有弄目录了……咳咳等有时间了慢慢来,我还有好几篇没有回复了呢QAQ
刀剑戏话:一起走吧(1)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而镜中的人也在无比真实的望着她。
她们互相望着彼此的一头黑发,没有花白却稀疏了不少,面容咋一看起来还是如少女般娇嫩,可只要凑近就会发现遍布其上的无数细纹,伸出手,她在触摸梳妆台时最先发现的是自己手背上松弛下来的皮肤。
啊啊,但是不要紧……
审神者笑着,继续去拿首饰盒中的彩饰梳子。她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的头发,看着死去的细碎头屑被全部捋下,洋洋洒洒飘落在华丽的单衣上。
今天也会是美好的一天呢。
昨夜的粟田口大火,就好比专属于她的驱邪之火一样,烧尽了女人全身的不痛快。此时此刻的她虽然仍旧显露着老态,内心却雀跃的仿佛又回到了几百年前一样,那尽属于她的时代。
“主上,您醒了?”
“早啊长谷部,你说我带哪朵花好看呢?”
近侍前来问候的时候,女人已经梳好了头发,像久远的从前那样盘了发髻,裂开的发辫中露出玫红色的绒布,那是古时少女们最爱的打扮。长谷部跪坐到女人的身边,替她取了一支银色的发簪,簪子一头是只花纹镂空的淡色蝴蝶,下面坠着铃兰花样的流苏。
“您今天很高兴?”
“是啊,难道长谷部不是吗?”
审神者偎依在他怀里,乖巧的任他将簪子插进发髻中。
“我觉得精神好多了,心里也畅快了不少,不枉昨天晚上粟田口家死了那么多人。萤丸真是厉害啊,在我的影响下居然能诞生出那样的怪物呢,就算是我,也要好好的花上时间想一想除掉他的办法。”
“……您高兴就好。”
“咦?为什么会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您似乎很喜欢粟田口的孩子们,属下原本担心您会因为他们的死……”
“不会啊,又不是我的孩子。”
“…………”
巫女说的理所当然,于是近侍也别过脸,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不再多说。
“您刚刚说,就算是您,要对付萤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是啊,虽说是我产下的东西,但也有超脱出控制的时候嘛,三日月的高台之阙也是如此,连我都没办法操纵月亮呢,那家伙当真是神明的宠儿。不过啊……”
审神者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她翻过身,趴在长谷部的膝盖上撒娇似的抬头看着恋人。
“现在的发展可以说是非常有趣。”
三条一族顺理成章的对上了来派。
“我原本以为萤丸会杀掉骨喰,那样的话三日月的怒火会来的更猛烈一点,不过没差,不论骨喰活着也好,死了也好,他都必须杀掉萤丸给粟田口一个交代。人情世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呀,更何况现在还搭上了岩融和今剑。”
“但是我们也得小心,万一三日月败下阵来,那月亮……”
“他没那么脆弱的,来派也不傻,当然清楚他死掉的后果。”
“那就好……”
长谷部将手垫在女人的脑袋下面,好让巫女更加舒服一些。
“唉唉,可怜的粟田口,可怜的一期……对他们来说,全部死掉可能会更轻松一些吧?逝者往已,生者却是要在余生中无尽悔恨的呀,又不可能都像骨喰那样睡一觉醒来就忘个一干二净,真是可怜呐。”
嘴上说着同情的话语,女人看向长谷部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笑意。
“所以,为了让他们快点解脱,得尽快安排上呢。”
“主上的意思……”
“不用担心的长谷部,我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很多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做,下一个就挑一期吧,弟弟们都死去了,做哥哥的怎么好意思活在世上呢?”
“…………”
“你说,让他死在谁手上比较好?现在这个时刻会对他心存怨恨的人,应该是……啊、谁在那里!?”
女人原本津津乐道的谈论着一期一振的人际关系,却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猛地从长谷部膝上跳了起来。
“谁在那里!出来!!”
“主上??没有人啊,您冷静一点。”
“不可能!不可能!刚刚明明有东西在那里!”
指甲又一次嵌进了近侍的手腕,但是女人的注意力全被那个空空如也的角落吸引了,丝毫不知收敛。
“有人进来了,绝对有人进来过……是谁?会是谁?!膝丸吗??”
“他跑得没那么快。”
长谷部忍痛甩开巫女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口看了一眼,本丸府邸的草丛上干干净净,一无所有。
“确实没有人,主上。”
回过头,他的主人跪坐在房间的榻榻米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屋内的空白。
“……不对。”
良久过后,她还是如此笃定道。
“绝对,绝对,有人来过……”
尽管看不见身形,但是巫女的直觉告诉她,刚刚的话,被人听去了。
破败的小小公园里,战事一触即发。
或者说,在萤丸喊出那句再明显不过的宣战口号时,一切就已经开始了。身披玄色披风的年幼恶鬼与穿着袈裟神似弁庆的高大武僧两两相对,大太刀呼啸出鞘,迎面袭来的则是更为巨大的薙刀,一时间白刃交错,铁器铮铮作响的悲鸣响彻耳畔。
表面上看是一对一的二人对决,实际上参与其中的却远不止二人那么简单。
“作弊了呀,我刚刚明明能砍中的,三日月君用了技能吧?”
“这不是必须的吗?”
自岩融迈步出阵后,依旧淡定自若坐在原位的三日月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我会用钟摆游戏帮岩融回避伤害,同样的,明石国行也在用技能给你辅助提示吧?约定俗成的事情,算不上谁作弊。”
“也是,随便啦,反正是浪费时间罢了,我杀不死岩融君,但是岩融君也杀不了我。”
话音刚落,那把薙刀的落刀范围就产生了偏差,原本以为会落空的刀刃却在眨眼之间瞬移到了萤丸头顶的方向,沿着他的肩膀笔直的劈了下来。
“啊啦……”
右手又没有了。
“不仅是修改概率,连光线操控都用上了啊。”
萤丸闭上眼睛,靠着估算侧身翻滚出一定的距离,这次一直到了薙刀无法进攻的范围才堪堪停下。
“真麻烦,这下明石的两个技能不就都废了嘛。”
“确实如此。”
三日月远远回应。
“我想了想,其实切断明石国行和你联系的方法非常简单,只要让他那双眼睛看不见正确的东西就好了。”
界限眼加千里眼,听起来很厉害的组合,但如果无法正确摄入战场的即时信息,那自然无法给出正确的反馈。
“光是有路径的,你虽然没上过学,但折射与散射应该知道吧。”
“萤丸已经是小学生了哦,如果不是因为要参与游戏的话已经是三年生了。”
“是吗?”
这身高一点也不像。
刚一想完,失去了辅助力量的小怪物就再一次振作了起来,他闭上眼睛,开始依靠声音追寻岩融所在的方向。
“你确定这样可以?”
身为直接对手的岩融问了一句,但是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攻势。
“差不多吧。”
萤丸有着久经战场的自信,而且听力同样具备判断敌人动向的可能,步伐声提示着步数与方向,联想到岩融那样的大块头便能知道他移动的距离,铁器划开空气时会掀起剧烈的风声,就算目不能视,他也能从心中描绘出那骇人兵器横劈过来的角度与气势。
但原以为躲过了薙刀的攻击范围,再度交手时萤丸却还是被一刀腰斩,对半切成了两半。
“啊?”
“别这么理所当然的揣摩你的对手。”
恢复的视线中,岩融并没有一如既往的握住薙刀木柄的中间段,而是选择了不怎么好发力的尾段,使得薙刀的攻击范围一下子多了三尺有余。
果然是奸诈狡猾的大人啊。
“真麻烦……”
摔倒后,虽然裂成两段的身体很快粘合完成,但萤丸的小嘴还是不满的嘟了起来。
“真的很麻烦啊,岩融君和三日月君不觉得吗?辛辛苦苦自以为是的找我的弱点,但从刚才一直打到现在,我可是毫发无损哎,反倒是岩融君。”
他举着大太刀,指向岩融的方向。
“就算有高概率回避我的进攻,依旧伤痕累累哎,不疼吗?再加上我血液里的毒,你到底是怎么站在这儿的啊。”
“不用担心,我习惯了。”
“‘往生’的力量真这么可怕吗?可以让一个本应濒死的人气势如虹的立在这里,还越打越猛?”
“我的能力就是这样的效果,不服就去找审神者大人闹吧。”
“确实不公平,明明小今剑就只能半死不活的躺在家里啊。”
哗啦一下,薙刀赶在萤丸话音未落之前就划了出去,残影连成一片,凝成白光,笔直的朝着萤丸的脖子袭来,但是不惧生死的恶童连躲都不躲,自信满满的将刀刃瞄准了武人的躯体。
“很生气吗?可我说的没错呀,那就是你弟弟的宿命了。”
小小的脑袋被一刀挑飞,浮在半空之时依旧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语。
“他不像你拥有这么方便的能力,现在一定很痛苦吧?飞不起来……不,就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大太刀刺穿腹部,在原先的旧伤口上又添一道,并且赶在岩融禁不住弓起身体的一瞬间,萤丸拔出武器灵活的转了个身,在对方的胸膛之上从左到右深深的刻下一道可见胸骨的痕迹,与之一起迸发开来的还有鲜红的血浆,温热的将一大一小两人全部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你大哥真的超淡定哎,到现在也还是坐着一动不动。”
“……他知道我没打算回去。”
就算是有着越战越勇的设定,高大的武僧还是没耐住这致命的一击,鲜血自口中汹涌而出,沿着萤丸的帽檐滴落到脸上。
“真暖啊,只有我的血一直是冰冷的,还带着毒。”
“不会……只要是人的血那就一定是暖的……”
听着岩融勉强说出的话语,萤丸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咦?你把我当做人来看的吗?”
“难道你不是吗?”
呼吸紊乱,视线模糊,就算如此岩融也还是逮到机会,奋力抓住了萤丸的肩膀。
你就是个超级麻烦超级讨厌……还没家教的熊孩子……
武僧的眼睛都跟全身上下的伤口一样,充满血光,被那视死如归的眼神震慑住,萤丸在最后一击发动之前甚至忘记了逃跑。
往生,使用者伤势越重,越能爆发出可怕力量的技能。
那么在身为主体的岩融在濒临死亡之际,到底能够打出怎样的伤害呢?
要来了。
伴随着心底传来的明石的声音,那一生只可能见到一次的可怕力量,于此时此地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厚砖石拼成的地面自脚下蔓延出裂痕,进而全部崩毁,周围的一切全像是遭遇了狂岚洗礼般,草木连根撅起,路灯弯曲折断,被呼啸着碾压成碎片,就连空气和光线都被压缩了,昏天地暗,呼吸凝滞。
在这样的强压下,人类的躯体当然也不可能完好无损。
萤丸最开始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千斤重的东西碾压着,岩融的两只手轻而易举的压碎了他的骨头, 血肉,一起混合成分不清部分的肉团,不仅是心脏,全身上下所有的脏器都融进了原本名为萤丸的肉酱之中,鲜红的血液这次缓缓的溢了出来,与岩融的和在一起,辩不出彼此,只剩神经顽强的没有断裂,尽忠尽职的为他传递着难以名状的剧痛。
幼童勉强睁着残存的眼睛,用残存的视网膜看着残存的一切。
他的血液是无药可救的剧毒,而那个男人沐浴在他的血浆之中,耗尽了全部力气后用薙刀撑住身体昂首站立,神色平静,。
他说他早已不打算回去,所以这是要跟我同归于尽吗……
但是没用啊,我是死不了的……
可以试的方法都试过了,不论毒杀,击杀,肢解,碾压,窒息,全部的全部都已经试过了,你注定是白白送死。
缓缓的,眼睛的视力似乎稍微恢复了一点,在萤丸可以看到的更远的地方,三日月依旧如同一尊蜡像般,死死盯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他在看着。
他在看着萤丸的血液,看着他红到发黑的血迹蔓延开来,迸溅到自己弟弟的身上,留下铁锈一般的死亡讯号。
不是吧……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勉强愈合的嘴巴在勉强拼凑好的气管的支持下,发出了嘶哑的笑声。
“你在做什么呀……这就是你所想出来的妙计吗?没用的,到底是谁教你的?一期君吗……”
你被骗了啊三日月宗近。
“你被骗了,彻彻底底的被骗了,他只是想你解除对他技能的复制而已啊,哈哈……”
你的湖月只能将同一个技能复制一次,放弃了钟摆游戏就再也不能涉及概率的操控,一期一振绝对是这么打算的。
“就算你看到‘水底太平洋’的全貌,完完整整复制了我的技能也没用的,不,不如说,在复制到全部后你会有更深的体会吧?这已经完全是你的技能了,所以你一定可以感觉到的……”
我的毒无药可解。
“之前电话里那么说是骗你的……这大概会是你输的最惨的一次吧?”
恢复了一半身体的萤丸躺在地上,看着远处那个美丽的男人终于站起身,来到他的身边后扶住摇摇欲坠的弟弟,不带任何感情的转身离去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上少了往日那游刃有余的微笑。
刀剑戏话:一起走吧(2)
“你骗了他吗?”
正厅的走廊前,鹤丸向坐了快一天的一期一振开了口。
青年仿佛是一尊失去生命的雕像,在长长的走廊上端坐着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绝接近的气息,就算是平日里最爱折腾的鹤丸也不敢轻易打扰。
因为他不确定,那层人皮下存在的到底是一期一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但是就这样一直干坐着不说话,貌似也不太好。
“所以嘛,来聊聊嘛,你骗了三日月?”
正厅里,石切丸与小狐丸还在看护着虚弱的今剑,所以鹤丸的声音轻轻的。
“为什么这么讲。”
一期背对着他,还是纹丝不动。
“因为你叫他解除对钟摆游戏的复制啊,这怎么看都是个苛刻的条件吧?无法操纵概率的话,那三日月对于月亮的控制也会减弱很多。”
见一期似乎没有拒绝的意思,鹤丸慢慢挪了过来,坐到他的旁边。
“不,说减弱不恰当,应该是直接接近于0了吧?像之前那样微调地月距离,或是引导潮汐力的事情,如果缺少概率的控制他绝对不敢做,地对月系统一个不稳定可是会世界毁灭的。”
“所以?”
“所以叫他放弃钟摆游戏,等同让他同时失去两个威胁力极大的技能呢,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三日月真的能够顺利救回岩融和今剑吗?”
“八成是……救不回来的吧。”
“喂喂??”
刚准备把脑袋靠到一期肩膀上的鹤丸猛的坐直了身体。
“别开玩笑啊,虽然我那么问了可我没真的期望你去骗他啊!”
“我也没骗他,我说了,一切全看他自己取舍。”
“这……什么意思?”
“他若是觉得还有一丝希望,大可以不按照我说的做。”
“……你让他自己选择要不要放弃弟弟们?”
“对。”
有那么一瞬间,鹤丸当真觉得坐在身边的不是一期一振,而是被蛀空了内心的纸壳。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快点远离的想法在内心盘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又一次认命的凑了过去。
“这么做会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吗……”
“不会。”
“也是……”
来派不灭,存在于一期心中的心结是永远不可能解开的。
“但是,多看看现在还拥有的吧……鸣狐和小退还好好的啊,他们也在为了你的计划而努力呢,还有厚君和骨喰,虽然至今未醒……”
“嗯。”
“你真的有听进去吗……唉,明明以前……”
“在说什么呢?”
突然在背后出现的小狐丸大手一拍,摁着鹤丸与一期的脑袋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哇!关你什么事!野狐狸!”
被弄乱了头发的鹤丸跳起来就跟小狐丸扯到了一块,一期则是微微楞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揉了揉自己的头。
“抱歉,麻烦帮我们照看一下今剑。”
跟在小狐丸后边跑出来的石切丸有些抱歉的向他鞠了个躬。
“我们去厨房给他做点吃的。”
“他还有胃口吗?”
“嗯,又想吃甜食了,跟以前一样呢,一生病就任性得不行。”
一期向着阴暗的房间望去,正好对上那个孩子甜甜的笑,虽然面色惨白,就连转动一下脖子都很艰难,但是今剑的眼睛依旧亮亮的,在背光的地方熠熠生辉。
“正好你中午吃的也不多,要再吃点什么吗?”
“嗯,有胃口是好事。”
他的回应轻轻的,敷衍的带过了石切丸的好意,等到两个哥哥都去了厨房,烦人的大白鸟也识相的离开后,一期站起身,缓缓走进了那间对他来说仿若禁地的房间。
“你看起来也很痛的样子。”
今剑的视线艰难的追随着一期的身影。
“很痛吗?失去家人的感觉?”
“……对。”
他来到小小的床铺边坐下,点了点头。
“如果我死掉了,三日月他们也会像你一样吗?”
“我不知道。”
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所以……我不清楚。
“但是啊,我现在是不是看起来很好的样子?我想……如果我表现得任性一点……轻松一点,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呢?”
“……我不知道。”
“我第一次,伤这么重……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身体会疼得这么厉害,岩融教过我,他说这个时候只要笑出来,就会舒服很多。”
说着,今剑又一次扬起了嘴角,透明的水珠在他眼角一闪而过,很快消散不见。
“骗人啊……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
“不过哭也没什么用,所以还是笑着比较好,对吧?”
“我不知道……”
“岩融到底去哪儿了呢?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不是他,有点不习惯……”
“我不知道……”
“一期哥哥也要早点好起来。”
今剑似乎挣扎了一下,但是他那双缩在被子里的手几乎纹丝不动。
“不是你的错,不管是我们,还是你的弟弟们,都不是你的错。”
“我……”
“嘿咻~成功啦……”
赶在一期开口之前,今剑终于努力伸出了手。
“这点你必须知道啊。”
孩子的手停留在青年的膝盖上,轻的几乎没有力道,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他将一块还没剥开糖纸的糖块放进了一期的手中。
“甜甜的东西吃了会觉得高兴,但是我吃不下了,给你……”
两个人的手都凉凉的,一时间竟分不出谁更有生者的温度。
“果然,跟一期哥哥说话容易很多,小狐丸和石切丸,面对他们的时候怎么都开不了口。”
“因为是亲人吧……”
“是呢。”
今剑用力钩了一下一期的手指。
“我现在,还是笑着的,对吧?”
“嗯。”
“那就好。”
要努力保持到最后呀……
他搀扶着岩融勉强走出那片废墟后没多久,四弟就停在了原地,似乎不论左脚还是右脚都失去了知觉,搭在他肩上的那条血淋淋的手臂也越发沉重起来。
“抱歉呐,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好,我打电话叫小狐来接我们回家,你先坐一会儿吧。”
“不必啦。”
三日月想给岩融找个可以安置的地方,却被拒绝了。
“一点都不想动,站着反而会好一点呢。”
侧过脸可以清楚的看见从岩融额前不注淌下的血液,特有的腥味早就和空气融为一体,熏得三日月一阵目眩。
恍惚中,岩融闭着眼睛,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笑了。
“我很重吧?”
“说什么呢,你们每个人我都背过的。”
“那也是小时候了,虽然是大哥,但除了今剑你是全家最矮的啊。”
“我这不是标准身高吗?”
“哈哈哈,说的也是。”
岩融笑着笑着,脑袋就无力的靠了过来,与三日月偎依在一起。
“……你真的复制了‘水底的太平洋’吗?”
“…………没有。”
许久,三日月才出声否定。
“我没复制。”
我在最后的那个时点上,放弃了你们。
虽然是不靠谱的直觉,但是看到那个家伙眼睛的瞬间,我突然觉得,不行。
“就算复制过来也没什么用,我不需要一个放血才能使用的技能,而且毒对萤丸无效,更何况那样……貌似也救不了你们……所以,我选择了一期的方法。”
“什么呀,你吓死我了。”
听到答案后,岩融长长的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吃亏了。”
“你担心的是这个吗?”
“不然呢?”
………………
啊啊,也是呢……
“与其担心我会不会被欺负,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我?没那个必要啦。”
四弟非常轻的摇了摇头,三日月只能感觉到他缓缓的与自己蹭了一下脑袋。
“不过你看来也不需要我担心的样子,三日月你啊,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那样很好……”
“你这么觉得吗?”
“是啊……以后也是,要一直这样下去。”
“……不怪我吗?”
男人犹豫着,终于将这个问题艰难的问了出来。
“如果我没带你们去粟田口……”
“那可不行啊,那样的话,搞不好一个小朋友都活不下来了吧?”
“…………”
“你就继续……去做你认定的事,放心。”
哪怕我们不在了也一样。
“哈?喂喂喂别跟你大哥说这种事啊,我年纪大了禁不起吓的。”
“哈哈,装什么呀,我们明明都被判死刑了。”
不过就是说不说出来的区别。
“可别让月亮掉下来哦……”
“看我心情。”
三日月别过脸去,但是不论视线逃到哪里,岩融那一身的红色都盘旋在他脑海,消散不了。
有些事情一旦挑明了就无法回避,决意一旦做出便是覆水难收,可是等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就算在那个时点上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弟弟的生命……
也不代表他现在可以镇定自若的目送岩融离开。
别跟我说这种话啊笨蛋……
别让我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的样子……别让我这么难堪。
你到底是多一根筋……
我一直呼风唤雨顺风顺水惯了的,不要让我在这个时候……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三日月空着的那只手连忙慌乱的将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啊,是小狐,太好了省的我打电话了。”
他差点没抓稳,就连接听键也按了好久才按下去。
“喂小狐你、你……怎么想到打电话了?快点……来接我们回去……”
岩融很少能听到三日月语无伦次的声音,他闭着眼睛想象大哥的样子,禁不住想笑,可是三日月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音调也渐渐的低了下去,低得他什么都听不见。
是我快不行了吗……
一切都模糊了啊……
“他说了什么?”
挂掉了电话,三日月的手也垂了下去,但是岩融没有感觉。
“他说……小狐说一会儿就来接我们。”
“嗯……”
“他还说,今剑醒了。”
“嗯……”
“一醒来就吵着要吃糖呢,都不怕牙疼。”
你也好好说说他啊,都是被你给宠坏的。
“…………”
“到现在都不会写汉字,连我这个做大哥的话也不肯好好听,以为有你做靠山就什么都不怕,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
“喂?你也不理我了吗?这样下去……”
真的不行了啊……
原本徘徊在耳边的微弱气息不见了。
什么都不剩,什么也没有,一切的一切归于平静,冰冷下来。
岩融与今剑,仿佛心照不宣约好了一样,一前一后一分钟都没差的离开了。
刀剑戏话:一起走吧(3)
三条家的气氛从来没这么阴郁过。
诺大的宅邸中没有一间房间开灯,只有偶尔黯淡的月光,投射到地板上时幽幽的泛蓝。
小狐丸不知去了哪里,石切丸也不知所踪,但是三日月没办法去管他们,他根本就自顾不暇。
他坐在走廊上看着自己远在几十万公里外的分身,看着那轮一点也不圆的月亮在云朵里进进出出,艰难的散发着微弱的光。
他现在应该也差不多是这样吧?
狼狈不堪,苟延残喘。
必须将手狠狠地按在胸口才能感觉到心跳,可就算确认了心跳,他的身体也还是说不出的冰凉,到处都很冷,没有暖和的地方可以让他躲。
暖和的……暖和的什么呢……
三日月拔出腰间的太刀,盯着锋利的刀刃看了许久后,一刀砍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疼痛感立刻从刀口跳跃着蔓延开来,狠狠刺激了他脆弱的神经,但是持续的时间却非常短。
只那一秒的瞬间,他苍白的手腕便完好如初,别说见血,就连一道疤痕都没有留下。
啊啊……真是便利的技能……
他一刀一刀割开自己的身体,看着那些杂乱无章的伤口开裂又愈合,感受着疼痛如同罂粟香气般浸染他的神经,不断清醒又不断沉迷,最后,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不疼吗……”
三日月猛地停手,太刀掉落在脚边的台阶上。
“您……没事吧?”
在他身后,那黑暗的正厅中缓缓挪出一个人影,少年自己还有些晕头转向,身上只披着单薄的睡衣,却还是关切的望着他。
“您还好吗?”
骨喰努力睁大了眼睛,确认过三日月完好无损的手臂后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您要自残……您不开心吗?”
“…………”
“抱歉擅自问您这些问题……您不回答也没事,那个……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使用技能后的副作用依然存在,再一次被抹消了全部的骨喰看着月光下的美丽男子,尝试着又向前挪了一步。
“您认识我吗?知道我是谁吗?”
“…………”
“那个,您好……”
“……认识啊。”
他终于开口,从嘶哑的喉咙中发出了声音。
我当然认识你,你是我一次又一次从零开始的恋人。
“你是骨喰,骨喰藤四郎。”
“谢谢,那么,你是谁?”
少年毫无自觉的再一次问出同样的话,原本坐在他面前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继而缓缓靠近,张开衣袖将他包裹进苍蓝的海洋之中。
男人的气息是他熟悉的,也是能让他安心的,所以骨喰没有拒绝,而是在那冰凉的怀抱中闭上了眼睛,两个人就像互相取暖一般,相拥了很久,很久。
“我是三日月宗近,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我们见过面,说过话……然后……
“然后……”
然后是什么呢?
他闭上眼睛,在平复过心跳与呼吸,找回活着的实感以后,轻轻吻了一下少年的头发。
“然后……请多指教。”
这是我对你,第四次的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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