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rboda

恢!复!单!身!(≧∇≦)/

【石青】百鬼夜行夜08 拂子守

又一次,超过了零点……sad。゚(゚´Д`゚)゚。

预想中的一天双更没有达成……sad。゚(゚´Д`゚)゚。

这次的标题妖怪出现的非常晚,而且其实关于这种妖怪的形体到底如何很争议,文里用了我比较喜欢的一种解释……

咳咳(强行振作)准备好接受八九十三章的剧情爆炸吧!グッ!(๑•̀ㅂ•́)و✧


奇迹是本不应该发生的事。

就是因为它不应发生,出乎意料,所以才会被称为奇迹吧?

人们倾尽一生,拼其所有来期待神明那独一无二的一次眷顾,从睦月的春寒盼到神无月空虚的街道,日复一日,永无止境。可是奇迹从不藏在这些浅显易见的陈设之间,会在幸福欢乐之时显现的只能叫做锦上添花,是本就注定的幸福的附带品。能被称之为奇迹的那样东西,永远只会静悄悄的躲在莫名的灾祸与悲戚的背后。

毕竟……

流星之所以可以许愿,不就是因为它从天空坠落了下来吗?


他被挚爱的兄长推出房间,强行送上了马车,随着车轴的轮转,渐渐远离了这个他们去了又回,来了又走的大笼子。

巨大的宅邸,住着那么多人,却依旧空洞冰冷。

这次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吧……

“太累了……我们不适合这里……”

“嗯,我也这么觉得。”

“谁?!”

本就在高度紧张下的药研被突然窜出的声音一下子挑紧了神经,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就向身边刺了过去。

“我啦!是我啦!”

躲在车厢里边的家伙探出头发短短的脑袋,笑嘻嘻的一把拍掉了药研的短刀。

“吓到了没有!”

“吓到了,不过厚怎么会在?”

“等你啊!一个人走会冷清的。”

厚藤四郎爬到了前边,跟药研并排坐着帮忙驭马。

“一期哥,果然没来啊。”

“嗯,他有事要做……”

“嘛!他肯定没问题的!嘿嘿,我们逃掉就好啦~接下来就先在某个小地方窝着,等他来找我们!”

“你想的还是这么好呢,嘛,也好,这是你的优点。”

身边多了一个人,确实比之前的孤身一个要轻松很多,药研紧握缰绳,指挥着马儿一路狂奔,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话说你没跟鲶尾骨喰他们一起走,他们不会找你吗?”

“我跟他们说过啦。”

“那他们能同意你回来?”

“不知道,说完我就跑了。”

“你啊……”

药研光是听在耳朵里就觉得很无奈。

“等找到他们了,要好好道歉啊!”

“嗯,会的啦!”

厚看着他,很是开怀的笑了起来。

很温暖,很幸福。


那个表情深深的印在了药研的脑海里,成了他混乱不堪的记忆中,最后的一丝光线。


江雪走之前,似乎有交代过晚上会下雨。

因此,宗三早早的就开始了整理,收拾信件,打扫卫生,最后出去关门,挂出休息的牌子。

再然后就应当是准备自己和留宿客人的晚饭,不过事实跟他预计的有些不一样,他刚刚走到门外,准备四下确认过后就关门,结果视线一望向左手边的方向就看到了不妙的东西。

尸体,斜斜的依靠在驿站的外墙上。

青年深绿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脸颊两侧,被刘海遮住的眼睛里面似乎还有汩汩的血在流出,浓黑的血浆滴落到他笔挺的长衫上面,脏的糊成一片。

面对这不祥而又丑陋的躯体,宗三先是认真的看了一眼,随后便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不多时他捧了一大桶水回来,想都不想就全泼了上去。

“呜哇啊啊啊啊!!!”

“尸体”君凄厉的叫了起来,登时就活了,而在他被水泼到以前,一个身形高大的绿衣男人宛若从天而降般蓦地出现,抱住自家爱作死的主人就将他护在了身后。

“好玩吗?下次可以装的更惨一点,比如断条胳膊断条手什么的。”

“宗三你绝对嫁不出去了,你越来越阴险了!”

青江气鼓鼓的从湿淋淋的石切丸身后站出来,看着自己的旧时好友就是一顿数落。

“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哪天我要是真的受伤了躺在你家门口,你也这么对我吗?!”

“那当然不会。”

宗三左文字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会直接挖坑,赶在你咽气以前给你埋进去。”

“你……”

“好了青江,我也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再这么玩了啊。”

被弄一身水的石切丸苦着脸站在青江的身后,无奈的给自己的衣服挤出多余的水份。

“基本上每次遭殃的都是我吧?”

“哎?有吗?”

“有,之前每次都是折腾到石切丸大人的身上,老实讲我也非常过意不去。”

“哎哟?宗三你居然会有过意不去的时候?”

“那是自然,所以这次我也想好了……”

说着,宗三便灵巧的侧过身体,为后边的人让开了一条路。

“怎么着也得让你倒霉一次才行。”

藏在宗三身后的小小少年欢快的蹦了出来,一大盆凉水全部浇到青江的身上,把他从头淋到脚。

“这样可以吗宗三殿下!”

“干的漂亮,厚君。”

宗三愉快的与面前名叫厚的少年击了个掌,然后看都不看青江一眼,带着自己的新任小随从便回了驿站。


入夜之时天上下起了大雨,青江和石切丸湿透的衣服晾在收回房内的衣架子上,地板上画着诡异的符文,贴上符纸后围绕着衣架的那一圈像个小小的太阳似的,暖暖的烘着那两套衣服。

“就这么放到明天应该也会干的啦,不用特意上火符吧?”

石切丸艰难的跟青江一起缩在被子里,尽可能忽视那个在他身旁一点也不安分的主人。

“万一干不了呢?我生气了啦!一点也不想看见宗三!我要明天一大早就跑!”

“别闹啦……啧,各方面都是,能别闹吗?”

石切丸一边叹气,一边把青江的爪子推开。

现在这境地真是太危险了,谁都没有穿衣服,还这么坦诚相见的裹同一条被子。

石切丸原本想隐形,可青江威胁如果他敢那就烧了他的衣服,还不给饭吃,老实巴交的式神从没听过比这更加恶毒的威胁,只能委屈求全的按照主人的要求来。

“噗~你腰那里还是怕呀~”

“很痒,就不要挠我了。”

“我不要,身为主人,摸摸自己式神的腰有什么不可以!”

“不……你摸的是不是过份了?喂哪里已经不是腰了!”

“啊咧?那是哪里?”

“实际经验告诉我,宗三不比江雪,他随时都有可能推门进来的吧!”

“江雪哥还不如宗三!上次都把我吓萎了好嘛?!本来一大早神清气爽的打开门结果一眼就看到坐在房门口念了一晚上经书的江雪哥!他还不如学着宗三直接推门进来呢!待在门口是想做什么,净化我们吗?!”

“你既然这么清楚那就不要闹啊……”

都清楚驿站这儿不适合亲热,那就不要拉着我钻被子啊。

“这要怎么说呢……万生万物都是如此吧?明知很危险,明知不可以,但往往在这种限制下,那禁忌的果实才更加甜蜜哦。”

“不要把作死这种行为说的这么高尚。”

“怎么了石切丸,你害羞了吗?”

说着,青江贴的更近了。

“脸都泛红了呢~口是心非可是要受惩罚的哦~”

“我这是累的,都是谁害的啊……”

“啊咧是我害的?那可不行,我得好好负责啊~”

青江坏心眼的在式神耳边吹着气,不过赶在他顺利将石切丸的脸折腾到又深一个层次以前,房间的门真的被人推开了。

“石切丸,吃饭了。”

宗三捧着满满一盘子的食物,带着厚走了进来。

“在干嘛呢?在干吗?”

“宗三你有些时候真的应该好好跟你哥学习一下说话的方式……”

这番打扰和闯入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了,但依旧让石切丸觉得头疼。

更头疼的是青江发现了来者还不止宗三,于是红着脸就往被子里钻,就连身体的温度都一下子升高了不少。

又是这样,一出事羞的最快的就是他。

石切丸无奈的调了下位置,把羞成虾子样的青江往里推了推,就连被子都留了大半给他,自己只遮住下体,大大方方的裸着上身给宗三和厚围观。

反正都是男人,该有的大家都有。

“谢谢了宗三,每次都麻烦你准备这么多。”

“不客气,反正钱会算到你们头上。”

宗三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接着就开始找青江的麻烦。

“哟哟,这是什么呀?石切丸你后面藏了什么?特大号团子吗?”

“听起来还挺好吃呢……咳咳……”

青江给自己外边裹了厚厚一层,就连说话都是含糊不清的听不明白。

“他说什么?”

“唉……他说要跟你绝交。”

“十几年前就绝交过了,他忘了吗?”

确认过青江的防御无懈可击以后,宗三暂时放弃了找他麻烦的打算,招呼着厚走了过来。

“这孩子正好有事想委托你们。”

“委托?”

“宗三殿下说你们是驱魔师?”

名叫厚的孩子突然一改先前那副嬉笑玩闹的样子,露出与他年龄完全不符合的沉稳表情,端端正正的坐到了石切丸的面前。

如果忽略对面的式神啥也没穿的话,那这次的碰面还真是非常正式。

“如果是驱魔师的话,对于术式之类应该很有了解吧?”

“嗯,各种术式我们都很熟练,不过私人恩怨不介入是准则,你要解咒没问题,下咒不行哦。”

“不杀人就可以,是吧?”

“没错。”

“不是杀人。”

厚郑重的说道,那严肃的样子让石切丸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我的委托很简单。”

“你说。”

“请帮我们,抹杀掉这个时代吧!”

“你要化身大明神拯救世界吗???要发病回家去发好吗???”

这小鬼哪儿来的??

石切丸哭笑不得的回复这傻到极点的委托。

“什么叫抹杀这个时代啊?这说法太高端了我压根不懂你要我干什么啊……”

“很简单,把现任天皇推翻就行了。”

“你这是要造反??”

“正是。”

“可以送你去官府吗???”

“可以,估计一天就放出来了。”

石切丸的恐吓没有任何效果。

“你不是说,不让你们杀人就行了吗?我要的只是毁灭现在的政权,不算违反规定哦?”

“就算是这样……行啊,你出多少报酬?你要的可是推翻整个朝代呢,准备了多少资金?”

“哎?要钱的?”

“不然呢???”

“哎——要钱的啊——”

“现在才想到装可爱?没钱是吧?没钱什么也做不了。”

“啊啊,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充满铜臭气。”

“这话到底谁教你的啊……”

这孩子到底几岁,又老成又幼稚的感觉。

“总之,你们办不到?”

“别把驱魔师想成神,怎么可能做的到,且不说中央那么多军队,天皇身边可是有大占星护佑的,那是全天下最强大的驱魔师,即使用咒术解决也不那么容易。”

“你们比不过大占星吗?”

“这个……”

“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可以的!”

“就算这么元气满满的加油也没用,太难了。那家伙老奸巨猾,现在的好多术式阵法都是他创造的,一生中玩过的术比我吃的米都多,不论什么术式把戏一到他面前就会被识破,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很聪明?”

“不如说狡猾吧……有他在,现任天皇的位置就是稳的,他们俩是彼此相依的存在,如果要推翻天皇,就势必要先解决他。单纯的以法术灵力来对决太难了,可要是走人际抹杀的路径,那也不是我们擅长的……”

在石切丸的印象中,他家那个漂亮的大哥倒是比较擅长谋权术,可惜自己没机会学到一星半点就早早过世了。

“什么术式都不行?”

“都不行,不论藏的多深,他都可以一眼看出来,即使制造眼睛看不穿的复杂法术,那个男人还拥有珍贵的宝物——云外镜,透过镜子一照便知真相。而且斥之武力也很麻烦,他是不怎么能打,可周身一直是高手如云,常人武艺很难近身。”

“那用式神呢?”

“式神是可以近身,但那个男人还有一个特点,他在早年年轻的时候,对自己下了无法破解的术。”

彼身为术士,终之一生忙碌在妖邪之间,定不可为妖邪所伤,所害……

“式神取不了他的性命,能杀他的只有什么都不会的,纯粹的普通人,即使是灵力稍强一点的人类都不行。”

“那找式神先破了他周围的护卫,接着再派个普通人杀掉不就好了?”

“那也得找到这个机会啊……嘛,总之结论就是不行。厚君眼下还是多努力学习吧,等到你长大了,那个时候若是还想……”

“我明白了。”

厚点了点头,拍拍手后继续跟石切丸合计到。

“那换个委托吧。”

“啊?你还想……”

“也好,其实不如说这才是我真正期望你们去做的。”

“你……”

“我,厚藤四郎,在此由衷的委托你们——去杀掉京城的大占星。”

“哎?”

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自报家门弄的愣了一下,但还不等石切丸想起藤四郎这个名字是哪儿听过的,青江突然从被子里蹿了出来,躲在石切丸的身后,就冒出来半个脑袋。

“杀人禁止啊小鬼,刚刚没听清吗?”

凌乱的刘海没有遮住他的眼睛,一金一红一双妖瞳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厚藤四郎。

“听清了,但我觉得这样的委托很合理,不,不如说……”

厚抬起头,看着他们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这是你们期望的吧?”

“期望?宗三那个大嘴巴跟你说了什么?”

“我嘴巴很小。”

充当了有一会背景板的宗三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懒懒的开口辩解。

“不需要宗三殿下告诉我什么,刚刚交谈试探出的那番对话再明显不过了吧?你们已经不止一次构思过如何杀掉京城的那个男人了,不是吗?”

用法术,用武力,种种的种种都有考虑过。

“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没有?我不信,你们只是缺少个助力罢了,我可以给你们。”

厚站起来,走到驱魔师和式神的面前。

“我的委托就是杀掉那个男人,救出我的兄弟。”

“一期应该好好的哦,你现在向东走,说不定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青江笑着念出了让少年有些晃神的名字,但只是一瞬,他很快就恢复了老练稳重的样子。

“一期哥……早晚会去找他们的……现在得先把药研救回来……我绝对不要,一个人回去……”

“药研?”

“他被大占星抓走了,所以才期望你们可以去杀了那个男人。”

“抓走了?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兄弟八成已经死了。”

“不可能,总之不可能……”

“你当真要杀?”

“一定要杀。”

少年与青年四目相对,一边是坚定不移,一边是玩味冷笑。

被夹在中间的石切丸则是下意识的握紧了青江的手。

身为式神,身为青江的唯一,他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行啊,那就去吧。”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意料之中的话。

“杀他的方法……不,不能说是方法,只是可能,杀了那个男人的可能是有的。那是我跟石切丸臆想了无数遍的,唯一的一种可能,虽然大致算算,也就两成都不到的胜算吧。”

再加上这么多年不见,他很可能比之从前又奸诈了不少,纵使是两成,都需要打折扣。

“不过既然都好不容易接到关于那个男人的委托了,我们就好好的上吧。”

青江从后边环上石切丸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毕竟我早就厌倦了……一直都是,在脑海中幻想什么的……”

不付诸实践的话,不是无论如何都杀不死他了吗?


他在如云似雾的梦境中反复醒来,每次清醒后都是难以忍受的疼痛,那种痛苦仿佛在他的骨髓深处扎了根,侵蚀着他的神经想把他赶出体内,又像是哀嚎着祈求回归本体。

祈求……回来?

他躺在驿站的客房里,躺在冰冷的小床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别闹了啊……厚……

我已经,很疼了……

厚……

哎?

不对啊……我到底是……哪个呢……

红色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安抚住在他身体深处咆哮的灵魂。

对不起,但是不要害怕……

不论如何……我不会丢下你……


“你们今天就去京城吗?”

“嗯。”

太阳还未升起的凌晨,宗三早早的起床准备打点驿站的事物,一开门就看见了蹲在地上画线的青江和石切丸。

“既然是救人,那当然越快越好,所以得下点功夫。”

“要用传说中的神行千里之术吗?”

“现在谁还会用那种东西,从这里到京城如果一路放血飞过去,等到了目的地我也得先看大夫吧?”

“有石切丸不就好了?”

“我可不能离青江太远啊。”

忙着在地上画弧线的石切丸抬起头,看着宗三温和的笑了笑。

“我们俩都不能离彼此太远,你忘了?”

“没,调侃而已。”

宗三就这么坐在驿站正中心的露天石凳上,看着青江与石切丸默契的左右开弓,一点一点将复杂的阵型画了出来。

即将完工的时候,留宿在驿站的委托人少年醒了,他懵懂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顶着一头睡乱的鬓角,迷茫的看了看宗三打了声招呼,接着便头也不回的去水井那儿打水了。

“厚……君?”

那样子有些不同寻常,石切丸就连喊他的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但是少年对于这个称呼没有任何的回应,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捧着水盆就回了房间。

“唉……估计又乱了。”

“乱?”

宗三这奇怪的形容引起了青江与石切丸的注意。

“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搞懂他叫什么名字呢,昨天跟你们的说法是,他叫厚,现在要去救那个叫药研的孩子,是吧?”

不过呢,最开始捡到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跟我的初会,当时说的是他叫药研藤四郎,大占星抓走的是他的兄弟厚藤四郎。”

“记忆混乱?”

“可能还有点人格混乱吧?”

石切丸想了想昨天的对话。

“一会给人非常沉稳的感觉,一会又轻浮的像是毛头小子,谈话的时候被我一句没钱不干就逼入了僵局,后面却能刻意的从我嘴里套出话来……怎么想都不统一。”

是人格分裂吗?还是说……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一会好好的看下他吧。话说,没想到宗三你会收留这样的小孩子,这明明更像是江雪才会做的事。”

“我是留给你的。”

“啊?”

“留个引线给你。”

宗三说这话的时候,天边泛起了浅浅的粉红。

“你需要有人来推你一把,不然只会永远患得患失的不敢前行。”

“你跟你哥真是完全不同,如果是江雪,一定会劝我放下仇恨。”

“那不会,江雪哥不是那么愚钝的人,他只会选择顺其自然,然后在你走上这条路以后,叹息着给你祈祷。”

估计又是念金刚经吧,不论是给你们超度,还是祈求你们平安。

“我们都清楚的,那个人就是你心里的一根刺,如果不拔掉,那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烂在里面。”

“可是我现在很幸福啊,跟石切丸在一起,还能时不时的回来看看你们……”

青江依靠着石切丸宽阔的后背,坐在法阵的中央一起看朝阳初升。

“我能顺利杀掉那个人的概率,低的可怕,如果失败那就是万劫不复,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哦宗三?”

“我当年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缓缓的,缓缓的,太阳在尽头的交际线那里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角。

“所以你再次出现的时候,那对我而言就是奇迹,这个奇迹持续够久了,我们也差不多能猜出来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即使这次失败了,那不外乎就是奇迹没发生过,无所谓,反倒是你。”

那个人不杀的话,你会永远难受下去。

“他是必须死的吧?”

“哎,对哦。”

青江侧过头来甜甜一笑。

“他必须死,而且必须是死在我的算计之下,不然我将永生永世都咽不下这口气,你说的没错,已经过去很久了,他的年龄在增大,说不准哪天就会寿终正寝,要真是那样,那他这根刺就算是彻底烂在了我的心里,会让我永远的疼痛和恶心下去。”

我不是神明,只是个小心眼又爱计较的驱魔师。

有仇必报……

“所以说,那孩子就拜托你了……如果想要报酬,等你再次回来的时候我会付给你。”

听到他的经历时,我就觉得他可以把你们的计划给燃烧起来。

“什么成功概率是一成两成的,别管那么多,根本就不需要在意那些。”

对你们而言。

完成了结果才是仅有的注定。


小委托人收拾干净,再度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太阳也已经完全的升了起来,微红的光照在驿站正中那巨大的法阵上,青江向他伸出手,彬彬有礼的发出邀请。

“走吧~厚君,还有药研君~”

“去京城吗?”

“你的,还有我们的仇人在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听到这里,少年毫不犹豫的踩进阵中,握紧了青江的手。

“走吧。”

“那就走吧!”

来一场可能有去无回的旅行!

法阵在他们脚下发出橙红的火光,顷刻间就有一辆大的吓人的牛车顶着画好的线条腾空而起,烧的比刚刚的朝阳还要辉宏壮阔。

宗三高高的抬起头,在下方看了看他们,久违的笑了起来。

“不回来的话,我就把你的账单寄到地狱去。”

“随你吧!如果你能找到地址的话!”

胧车快速的飞了起来,越过白云晨光,腾山跃水,径直的朝着他们的目的地飞去。

“青江殿下,石切丸殿下,知道我是谁吗……”

坐在豪华的大车上,乘风而飞的时候,少年这么问了他们一句。

“我们怎么会知道,你得问你自己啊。”

“我不记得了……”

“即使不记得,答案也还是在你自己。”

身边,高大的式神站在风中,狩衣被吹的四处纷飞,他却稳稳的不动分毫。

“大致能明白你被做了什么,可是我们帮不了你,因为答案在你。”

“答案……在我……”

“嗯,在你。”


你认为你是谁,你就是谁。


京城最近其实也不太平。

自从巨大的火鸟烧毁了粟田口一族的居所,以此为导火索,皇城周围总是异象频发。

就在不久前,皇宫里还传出谣言说一口井有异样,夜半十分会有凄厉的骸骨在井边跳舞。

“谣言只是谣言,成不了真。”

座落在宫廷之外的宅邸中,除去已被大火焚毁的粟田口宅,剩余最大的便是天皇身边大占星的居所。

一袭黑色长袍的老者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此刻正不悦的坐听属下的汇报。

“那口井在下已然看过,什么问题都没有,天皇陛下到底还在顾虑什么?”

“陛下说他亲眼所见,看见干涸的井底站着已逝之人。”

“寒夜深深,陛下定是劳累看花了眼睛,狂骨祸人不是这种方式。去通知大纳言劝诫陛下好好休息吧。”

“陛下说……是您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了……”

“什么?”

大占星猛的看向跪在堂下,瑟瑟发抖的属下。

“哎呀哎呀,你说什么?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了呢?”

“属、属下……”

“陛下与我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即便他为正主,也不可能私下里说出这么于我不利的话。”

“但是……陛下确实已经……让您最近不用进宫了,不是吗……”

“啊啊……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不懂说话的孩子……”

“哎?!”

天井之下蓦地生出了锋利的双剪,在侍从抬起头的瞬间一刀夹断了那颗可怜的头颅。

“无聊。”

占星师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指示在外的护卫进来清理。

“老夫是绝对,永远的正解和真理,说了不用担心就不用担心,无端猜测只会让自己身心陷入桎梏,陛下……怎么可能不懂这番道理呢?你们说呢?”

他看向房间内忙着收拾尸首的侍卫们,全部的下人都沉默着,顺着占星师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没错。”

老人满意的踱步,向门外走去。

年纪大了想听点好话,这不是非常正常的事吗?

他跨过那滩粘稠的血迹,准备推开房门回去自己的卧房,然而手刚触碰到门板就察觉到了不对。

哎呀?

小客人回来了?

不过气息并不止一个,还包含了一种他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有趣。”

大占星来了兴致,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

下一刻,少年握紧了短小的匕首就杀到了他的面前,直袭大占星的喉咙。

“好久不见啊,嗯……看来没有任何的效果呢,果然果然,你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年迈的男人没有任何的躲闪,任凭药研的刀剑抵在他的致命处。

不,根本不能那么说。

匕首距离他的喉咙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小小的杀手已经无法再前进一寸一毫。

“真是莽撞,不过能够绕过那么多护卫来到这里,证明你的行动力还不错,至少帮我筛掉了不少废物呢,麻烦啊……又要换护卫了。”

男人说着就握住了少年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他拽进了房间,狠狠的甩在地上。

“进来说吧,嗯……该叫你药研君,还是厚君呢?”

大占星招招手,示意他的随身护卫们看住四周。

“还是叫药研君吧?毕竟从外壳上来说,是药研君呢。”

“你对我做了什么……厚呢……”

药研匍匐在地板上,看着面前让人压抑的男人。

“啊对了,你不记得,记忆混乱也是常有的事,你果然是普通人啊,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奇迹……你想见你的兄弟吗?”

大占星一步步的逼近,最后毫不介意的踏进药研的攻击范围中,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可惜,尸体已经被我扔掉了,没法拿给你看啊。”

这句话毫不留情的在药研脑海中炸了开来,将他本就混乱的记忆彻底搅成了一团浆糊。

“厚……你把厚给……你做了什么?!”

意识不再冷静,药研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红色的血迹,他疯狂的攻击所有他可以攻击的地方,但大占星只是嘲讽的看着他,任由他徒劳的消耗自己的体力。

“我不是说了吗?杀掉啦,还是当着你的面杀掉的,快想起来啊,不然多无聊。”

有术法护体,男人丝毫不惧怕药研的攻击。

“当着你的面,用刀沿着他的两只手腕划了一圈,快想起来啊。”

“但是割腕是死不了人的,所以又用他的短刀,从喉咙这里扎了进去,快想起来啊。”

“血流了一地呢,好多好多,想起来了没?”

“对了对了,割腕的时候不小心用力过度,差点把整只手给砍下来,快点……”

想起来啊……

“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些鲜明的印象从他的脑海深处被翻了出来,匕首从药研的手中掉落,跟主人一样无助的躺在地板上。

“你……你……”

“我很仁爱啊,我虽然杀掉了你的兄弟,可是我依然让你们俩在一起了啊。”

面前的占星术士露出慈祥的表情,蹲下来摸了摸药研的头。

“我把他的魂抽出来了……呲溜一下,就这么抽出来了……”

脑海中立刻听话的映出了画面,惨白的,刚逝去不久的少年魂魄,仿佛在男人的手中不断的挣扎着。

“想起来了吧,最后我可是亲手把那团东西送给你了呢,你不是好好的接纳了吗?”

名叫厚藤四郎的那个孩子,现在就在你的身体里面。

至于怎么让他活下去,要不要让他活下去,那都是你的事。

“当初实验完了后放你走,就是期待可以看看好戏,结果居然这么的无聊,我还以为经历过家族变故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能引发什么奇迹呢,结果你们只是普通而又正常的混乱着,和用来做实验的其它消耗品一样,太无聊了。”

估计再接着,要么是你的魂魄得以保存,要么是他侵占你的身体吧?真是没有任何意外的结果。

“我年纪大了,做个玩具也是很累的,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啊?”

他抚摸着药研头发的手突然加重了力气,将少年死死的压在地板上。

“嘛,怎么说你也算是回来了,还不用我费力去找,既然这样,就给你找个不错的归宿吧。”

他复又掐着药研的脸,强迫他抬起头来。

“我是没有养娈童的癖好,可是朝堂之上好这口的贵族很多呢,把你送给哪个好?或者说……送给哪些比较好呢?”

怎么说也是前将军心爱的弟弟……

“得办盛大一些吧?你这提前庆祝的成人礼……”

“你……简直……”

药研从混乱不堪的思绪中勉强找回自己的意识,组织起所有可以想到的措辞来进行接下来的对话。

“果然跟传闻一样,是个让人恶心的家伙……”

“对待长辈要礼貌啊,这嘴巴真是一点都不可爱,需要我封掉你的声音吗?”

“不、必!”

他咬牙切齿的念出这句话,同时用上自己最大的力气出了手,没有武器,还被桎梏,但是药研目标明确的用手指戳向了男人的眼睛。

在距离那两颗眼球一寸距离的时候,他触碰到了坚硬透明的挡板,无法再前进一点。

“就说没用了,我的护身术是最强的,别说你这种小毛孩,即便是我那些久经沙场的护卫,都不能砍的穿呢。”

“人类不行的话,那非人类呢?”

“哈?”

大占星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想说什么,但是依附在药研身上的术法终于占上了先机,绿衣的高大式神闪现在老者和少年之间,挥舞着巨大的大太刀只一击就碎了大占星的防护罩,无形的防御瞬间碎裂成无数的小块,掉落进看不见的空间之中。

石切丸的大太刀还同时划过了老人的身体,带着精准的命中和强烈的狠劲将他拦腰斩断。

可惜这一击并没有产生应有的效果,老人只是被他打碎了护体用的术法,身体毫发无损。

“啊啊,这还算有点惊喜。”

被击破防御后,老人立刻后退到了护卫们的保护之中,连一丝偷袭的机会都没给药研。毕竟,就算身为式神的石切丸无法攻击,可人类之躯的药研还是能够轻松伤害到他失去防御的肉身。

“开门前我就察觉到了,你身上有式神的依附法术,虽然只是暂时的借用,可也不容小觑。果然是去了某个地方借到了力量吗?哈哈太好了,很厉害啊药研君……太好了非常好……我要表扬你。”

大占星站在护卫围成的人墙之中,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简直是出乎意料啊石切丸殿下!”

他喊出了式神的本名,用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

“你变成式神了??你居然变成式神了?!你不是人类的吗?居然变成了式神??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人类幻化的式神啊……我早就想要了,穷尽一生都想要啊!!!”

石切丸难得露出了厌恶的神色,看着面前激动的几乎连眼睛都要瞪出来的男人。

“啊啊……不过你会变成式神,那也就是说,青江还活着?太羡慕了……太嫉妒了,老师我努力了一辈子都没能收到的式神,他居然这么轻松就有了?而且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轻松什么的,别开玩笑了……”

石切丸将倾长的刀刃指向男人和他的护卫。

“把我们逼到了那个地步,居然说轻松?”

“难道不轻松吗???”

老人反问他。

“活人只有在濒死之际,在那正正好好分毫不差的死亡界点上念下结契的咒语才有可能生效成功,听起来简单,可实践起来难啊……我实验了那么多次,不知道慕名拜见了多少武艺高强的武者,然后花时间跟他们搞好关系,再绞尽脑汁用温和的方法杀死他们,可他们不是死的过快,就是结契失败变成了怪物,青江那个家伙,这么轻松就得到了老夫想要的东西啊!”

“别说了,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

“没想到你会这样送上门来……没想到啊……居然会为了这个灵魂混同的怪物就这么回来……”

“药研君不是怪物,他是实实在在的人类。”

“好好好,石切丸殿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什么都好,石切丸殿下……”

青江曾经的老师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件志在必得的新玩具。

“我们也算是旧识,论灵力我也远远比青江要强,到我这儿来吧?做我的式神好了,转接契约什么的,对我来说是非常容易的事,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来找你玩的,占星大人。”

石切丸扶起药研,在这过程中丝毫不敢松懈的将刀指着他们共同的敌人。

“我是来要你命的……”

和我的委托人一起。

面前的男人笑的更欢了,嘴角几乎都要咧到耳朵根后。

仿佛在听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今天月色不错呀。”

“是呢,非常好。”

青江游走在以皇宫为中心的圆形路径上,一边踩着墙壁走一边跟路上偶遇的老人聊着天。

“你在做什么?”

“我在画画。”

“哈哈哈,用脚画吗?”

“没错,要画一副很大的,非常累呢。”

“甚好甚好~完工了可以给我看看吗?”

“不一定能画完啊……不对,是没必要也不可能画完。”

“这样啊,即使这样也一定要做吗?”

“对啊,凡事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哦哦,很不错的话。”

“谢谢夸奖。”

“真的没有可能画完吗?是时间不够?还是……”

“是不被允许。”

“不允许?”

“嗯,画不完的啦~”

青江走到围墙断裂的地方,向前猛地一跃,灵活的跳到了下一个大户人家的围墙上。

“会像这样……一下子就停了。”

他的脚尖刚刚落定,四周突然就射出了数十只弓箭,大部分都精准无比的命中了驱魔师的身体。

“啊啊……”

果然呢。

果然是这样……

连一半都没画完,就彻底的失败了。


与此同时,大占星的会客厅内,两个不速之客还在进行着以少敌多的战斗。

石切丸虽然生前平和,但在跟随了青江以后已经经历了不少战事,他早就熟稔了一切,即便是人类之中的高手,在他面前也不堪一击。而药研则坚强的穿梭在敌人之间,一旦察觉到石切丸给他制造的空隙,就立刻冲向大占星的地方企图给他终结的一击。

只可惜,男人非常的狡猾,不仅不给他们任何的机会,还游刃有余的跟被石切丸斩杀的护卫做式神的结契仪式。

“啊啊……又坏了一个,这个死的迟了。”

经他之手咆哮扭曲成怪物的人类痛苦的挣扎着,在大占星强硬的束缚下冲向式神,却只能再一次成为他刀下的亡魂。

“差不多够了吧石切丸殿下?你还要砍多久呢?药研并不是你真正的主人,没办法给你提供赖以支持的灵力吧?”

“没错,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跟青江绑定的,他并没有距离很远呢,怎么,要找找他吗?”

石切丸说着,一刀直接毙命了两个剩余的侍从。

但是没用,守护这座占星邸的护卫还在源源不断的进入到房间里面来,简直就像是在刻意的跟他们俩玩闹一般,不一窝蜂的齐上终结战斗,反倒是一波一波的轮着来,好给大占星充足的时间欣赏式神奋战的英姿。

“越来越觉得青江幸运了……不过,我也没必要找他啊,石切丸,我自有替我找他的手下。”

男人终于换回了惯有的嘲讽表情,将事态的一切发展都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即使青江不在,我也可以清楚的知道,我看的见啊……”

小小的镜子出现在男人的手上,转瞬即逝。

“不论多远,云外镜都可以看到发生在我周围的阵法,你们想以皇宫为中心画出巨大的殒命阵来为我送葬?很不错,很厉害,长进了不少呢,领悟到即使牺牲无辜之人也要达到目的这一点了。”

“你……果然,没那么容易解决你。”

“老夫对陪葬品可是很挑剔的,这个心意,我就不领了。”

大占星拍了拍手,堵在门外的护卫们很快为后边的人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个,算是请你做我式神的聘礼,如何?”

…………

重物被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什么……”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等到真的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时候,石切丸还是彻底的愣住了。

青江插满了利箭的尸体就这么倒在他和药研的面前,一动不动,他变回了无机质的物体,一眼望去就是冷冰冰的一团,了无生气。

“青……青江!!!!!!!”

他爆发出了自死亡以来最为悲戚的哀嚎,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拼上一切只为触摸一下主人冰凉的身体,却在一尺不到的距离下被定住了手脚,只能无助的睁大眼睛,看着瞬移到他面前的大占星。

“好……抓住了……”

男人的声音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疯狂和喜悦,他将石切丸禁锢在狭小的结界内,宛若抓住了蝴蝶而癫狂的幼稚顽童。

“结束了!我抓到了!皆大欢喜啊石切丸殿下!你们,你们都出去!我要开始转接的仪式了,啊啊药研君可以留下来围观哦!是你把他们诓到我身边来的,我要好好的奖励你!就这样,你们两个按住那个小鬼,不要让他乱动!连同你们俩也可以看哦,好好感谢我的赏赐吧!”

老者死死的拽住石切丸的手腕,将彻底呆掉的他拖向自己的身边。

“不用担心,把你收为式神以后,我很快就会让你从昏睡中醒过来的!就用这具尸体!”

他胡乱指着青江已经面目全非的死体,看都不看一眼。

“这是非常不错的媒介吧?一定能马上把你从漫长的沉眠中惊醒,以后你就是我的了,要好好相处啊石切丸!”

大占星不用动手,也不用念咒,结契的法阵自然而然的就出现在了他和石切丸的脚下。

“以后要好好的听话啊,当然,我一定会比青江更好的对你!”

不论他说的再多,式神都只是愣愣的看着在他脚边的前主,就连身后药研的呼喊都听不见。

结束了?

他们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什么的……

“这就是终结啊!我该好好感谢当初派出去的杀手,让青江多活了这么多年,这下真的是了却我全部的心愿了!哈哈哈,人类幻化的式神……啊……”

最后的一个音符卡在了他的喉咙中,上不去下不来,就这么彻底的堵死在了那里。

“了却了全部的心愿?”

在他脚边,身中数十箭的尸体开口说话了。

“那说明可以去死了啊……老师……”

近在咫尺的距离,被定义成尸体的驱魔师,趁着大占星发动阵法的同时设下定身咒,这一切的一切才是他们计划的全部真相。

“啊啦,成功了呢。”

并且,早在青江动手的前一刻,药研就发动了突袭,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了钳制住自己的两人,一时间诺大的房间内只剩下了动弹不得的大占星。

老人艰难的张开嘴,勉强才从喉咙里挤出难听的声音。

“怎么……可能……你明明……”

“明明死了是吗?啊……确实很痛呢……”

青江缓缓站了起来,拔掉插在自己身上的箭矢。

“你向来小心谨慎,但是对于没有威胁的死人,就没有那么强的警戒心了,更何况你还处在收到式神的喜悦之中,应该更加不会介意了吧?”

“你……们……”

“其实,以你的能力,只要多看我一眼,马上就能识破的,我们原本的胜算,就连二成都没有。”

但现在,只要成功了那便是既定的事实。

青江走到石切丸的身边,跟式神手牵手的站在他的面前。

“明明多看一眼,就能识破我的异样啊老师……”

大占星看着他们两个,仔细的看着,然后渐渐在诧异之中瞪大了眼睛。

“你们两个……都、都是式神??!”

在青江的手上,理所当然的有着石切丸的圆形印记。

而在石切丸原先藏的很好的手上,也印着一个方形的印记。

“对,没错。”

我们两个,互为彼此的式神。

“怎么可能……怎么……怎么可能……”

“这是拜你所赐啊老师,如果不是你当年痛下杀手,我们不会变成现在这种状态,我跟他啊……”

我跟石切丸……

在对方死去的那个瞬间同时发动了式神的结契仪式。

“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奇迹……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奇迹。”

因为是式神,所以只要主体不灭,那受的伤也能很快痊愈。

因为是式神,所以不需要进食也不用喝水。

“啊,虽然石切丸还是对人类的食物很执着……我也因为这点而头疼呢。”

青江说着,蹲了下来,看着自己已经无力回天的导师兼仇人,纵情的笑了出来。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没见过我们这种情况吧?这可是你究其一生都没看到过的奇迹呢,还有想问的吗?”

你把我们两个变成了非人的生物,把我们从人世间彻底的剥离了出去。

“我们俩无法同时隐身,必须得有一个作为主体存在,一般情况下是由我担任主体,之前在京都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遇到了你……到底会怎么样啊……”

不过呢,现在见到了,似乎也就是这样。

“药研君,该你了。”

青江懒得再跟他废话,叫来了可以对大占星造成伤害的药研藤四郎。

“你兄弟的仇,想怎么报就怎么报吧,放心,杀多久都不要紧,他的属下们可怕他了,不敢进来的。”

少年听着驱魔师的话,一步一步走到男人面前,沉默着举起了刀刃。

然而赶在他下刀之前,石切丸突然拦住了他。

“等一下!”

他挡在药研和无法动弹的男人之间,死死的盯着浮现出诡异笑容的大占星。

“呵,过了这么多年,你果然更加狡猾了……”

“这个是……”

青江也注意到了男人的异状,在对方那繁复华丽的衣缀上,有一枚小小的铃铛。

“铃彦姬?你又收到了可怕的东西啊……”

“那是什么?”

药研暂且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是很难一见的妖怪,但是如果杀掉她的话,下手者会终生不幸。”

“哎?那现在……”

“现在?这个糟老头子强行把铃彦姬跟自己融为一体了啊,真是恶心呢,为了自己的性命连妖怪都不放过。”

杀了大占星就等于杀死了那个弱小的妖怪,会遭受到一生的诅咒。

“我们已经不是人类了,倒是不怕,但是药研……”

少年还小,还有无比漫长的人生。

“可恶……都到了这一步了……难道现在再去找别人来杀吗?”

怎么可能……

“呵呵……要……下手吗?”

大占星得意的问。

“我是无所谓……老夫已经……活了这么久……”

他不再看青江与石切丸,而是看向了掌握最终决定权的药研。

“你死了……你的兄弟也彻底灭了哦……他的灵魂在你身体里面……”

“不要被他迷惑了,药研君,从来没有出现过两个灵魂可以共存在一具躯体上的先例,你们俩注定会有一方消灭掉。”

是你,或者是现在已经处在弱势的厚。

“虽然是无奈的事实……但是,厚藤四郎的身体已经彻底毁灭了,你是无法回溯到你们被抓走前的那段时光的。”

“啊……确实如此……但你的兄弟不止那一个吧?铃彦姬招来的不幸……会永远持续……就算你死了……跟你有关的人也会痛苦死去……”

粟田口的全员都会因为你对我下手而一生患难。

“如……何……”

大占星吃力的为自己换取仅有的一丝可能。

“多为你还活着的兄弟们……想想……确实,我杀死了那个孩子……可是,他明明是自找的……”

他本来可以先一步离开,却傻傻的留在那里等你。

“一点用也没有,你们俩被我抓住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做到……所以,为了其它人,那个孩子就算了吧……”

“算了……”

药研喃喃自语的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

“算了吗……”

他看着面前的耄耋老人。

“对啊,算了吧……你问问那两个家伙,他们知道的……为了杀我这么个半截身子进土的人,而搭进自己和家人的一生……不划算啊……”

“青江殿下,石切丸殿下……”

“抱歉了药研君,如果你要问我这个问题的话……虽然很不甘心……”

青江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他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不值得,而且铃彦姬的诅咒也如他所言,会……”

“我不是想问这个……”

少年看着式神与式神,露出悲戚的微笑。

“我只是想说……真羡慕你们呐……”

你们明明也曾生死一线过,明明也遭遇过死亡。

“真羡慕你们……还可以在一起……”

药研握紧手中的短刀,对准老人的脖子举了起来。

“是叫……奇迹吗……真想遇到一次……”

可那是只属于你们的奇迹,永远,也不会发生在我和厚的身上。

“等、等一下……你要杀了我吗……你要做这么……不理智的事……”

“你刚刚说的不对。”

药研反驳了他之前的话。

“厚留在那里,留在那辆车上等我……那绝对不是什么毫无意义的事……”

他救下了我。

无论是躲在车上吓了我一跳,还是坐在我身边时对我露出微笑,都毫无疑问的救了我。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

“有他在,我不是一个人……”

我的身边,还有厚……我不是孤身一人……

“现在也是如此。”

药研空着的手捂住胸口,笑着留下了眼泪。

“不管他还能存在多久,他就在这里。”

我不是,孤身一人。

背负着兄弟的灵魂,少年在无形之力的加持下,高高的举起了刀。

“否定了他也否定了我的你,就这样被贯穿吧!”

银色的刀刃捅进污浊的血肉之中,在沉寂下来的深夜中结束了一切。


京城的守护者,现政权的开山人大占星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宅邸之中。

下人们目击到的嫌疑人早就不见踪影,想查也没有办法,不过据说天皇也不是很伤心,他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只是淡淡的应许了一声,比下令铲除一期时还要冷漠。

“药研君,还记得去驿站的路吗?”

“哎?宗三殿下那儿吗,我记得。”

经过了昨晚的一战,药研似乎彻底的清醒了下来,他不再迷茫与混乱,彻底剥离了厚藤四郎在他身上体现出的征兆。

“从驿站出来往东走上一段路,可以看到一栋漂亮的大宅子,里面住着傻瓜兄弟三人组,你的兄弟们曾经在那儿待过,再往前走,一定能遇到他们。”

“我现在,不适合去他们身边吧……”

“我可不那么认为啊。”

“我杀掉了那个人,不应当再跟其它人粘上关系,我会……祸害他们……”

“药研君……”

石切丸摸摸少年的头,在城外的道路上将他轻轻的推了出去。

“其实,如果昨天晚上的事真会对你产生严重影响的话,那在你下手的前一刻,我会拦住你的。”

毕竟,那是再明显不过的非等价交换。

“我跟青江都不喜欢做亏本生意,更不喜欢让那个家伙占便宜,所以,当时是觉得你可以,才让你下手的。”

“我可以?”

药研不解的抬起了头。

“那个妖怪的诅咒,失效了?”

“没有,铃彦姬的诅咒是绝对的,但是……或许那些悲惨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药研的身上啊,你不是一个人,不是吗?”

“厚,还在吗……”

“这要问你自己了,药研君。”

青江拉起石切丸,转身就走开了。

“你身边发生的事,得你自己去发现。啊还有哦,奇迹也是。”

不用去羡慕别人身上的奇迹,那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要就这么固执的认为,好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啊……对于厚而言,他一定很高兴你可以承认他那莽撞又幼稚的举动吧?”

对他而言,最不希望的,就是剩下你一个人。

少年被留在后边,茫然的看着离去的他们。


“他可以发现吗?”

“应该可以吧,这种情况,反倒是专业的我们会难以置信呢。”

共存实现了,还是在同一具身躯之上。

“算下来他兄弟的年龄也确实正好,是可以化身为拂子守的年纪……”

“拂子守啊……如此一来,铃彦姬的诅咒也可以抵消了。”

那晚,少年没有发觉,在他流下眼泪,呢喃着对别人的羡慕时,属于他自己的奇迹就已经悄悄的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另一种奇迹呢,厚君会守护他一生,肯定很快也会指引他前往一期所在的地方。”

这是兄弟之间,不可磨灭的牵引力。

青江回过头去,看了看已经踏上旅途,迈步向前的药研藤四郎。少年虽然步伐缓慢,但每走一步都是坚定不已。

在他身后,有个留着短短板寸头的身影,正欢快的跟在他的身边。


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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