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rboda

恢!复!单!身!(≧∇≦)/

刀剑戏话:再见了,萤火虫

生活虐了我,我就来虐你们了(不是QAQ

谢谢这两天帮我转载的亲们~接下来我会好好过的,该吃吃该睡睡,该码字的时候就码字,好久没写东西了我接下来还要慢慢复健的呐~

PS:本章高能,看题目应该就能猜到了吧

    刀剑戏话:再见了,萤火虫(1)

 

从仓库到寝卧的走廊长度有二十七步。

听起来似乎是很长的距离,但如果换爱染来走的话就只要二十二步,明石则更少,所以最实际的问题还是在于,萤丸是来派里面最小的家伙。

这个最小似乎不能指代年龄,尽管萤丸记不清自己到底几岁,但他总觉得自己至少要比爱染大一些,而本应在生理上小于他的爱染,身高却一个劲儿的蹿了上去,于是乎自己就成了这个家里最矮的人。

不过,没办法呢。

忘记了年龄,年岁和时间的萤丸每次想到最后,都只能用这样的句子来收尾。

是啊,没办法的啦,生长对于这具身体来说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生长是通过细胞的增殖,成长还有衰老来达成的,尽管“长大”这个词听起来是好事,可是对于他那个不懂得变通的技能来说,增殖意味着分裂,分裂等同于细胞出现了损伤,而衰老更是不允许的事情,所有的所有,只要出现了偏差,那些看不见的萤火虫们就会尽忠尽职的给他全部修补完全。

所以长大对于萤丸来说是不可能的事。

看起来只有几岁的幼童从仓库的门口迈出脚,踏下通往寝卧的第一步。

搞不好,我的技能并不是快速修复呢?

搞不好,我只是个标本,被莫名其妙的胶水粘成了固定不变的样子……但是说到标本,那不都是尸体做成的吗?

所以搞不好,我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呜哇……那还真是恶心哎……”

萤丸一边迈着大小如一的步子,一边苦着脸摇了摇头,在距离终点还有五步的时候,房间的门抢先被打开了,爱染红色的头发亮了出来。

“大消息哎!!!”

“什么什么?”

背着大太刀晃到门口的时候,引入眼帘的是一脸兴奋捧着手机的爱染,还有刚刚才从被窝里爬出来四处找眼镜的明石。

“今天是个超重要的日子!”

“庙会吗?”

“虽然差不多但不是庙会啦,是我们期盼已久的哦!”

闪烁的手机屏幕上,在时钟时刻的下一行标注着今天的日期——十二月二十五日。

“哎?!”

因为身体体会不到时间的流逝,所以萤丸对于时间的概念也非常模糊,能够记住的只有爱染跟他不断唠叨的几个庙会或节庆的日子。

其中就包括圣诞节。

“哇啊啊!真的到了啊!圣诞节啊!!!”

“没错!去做蛋糕吧!!”

“去挑礼物!仓库里肯定有剩下些什么吧!”

“嗯!还要做布丁和果冻!!”

“布丁和果冻差不多是同类哦。”

好不容易找到了眼镜的明石国行也加入到了两个小鬼头的庆贺中来,与他们一一击掌。

“我记得仓库里有彩灯,我去装上。”

“哦对!还有彩灯~”

“但是没有圣诞树呀?”

“拿院子里的枫树凑合一下得了。”

反正这种时候,气氛到就足够了。

“好!”

话已至此,接下来便只差行动,两个小家伙跑去仓库一顿乱翻,找出缠绕在一起的彩灯电线,还有做甜点要用的面粉糖粉等等,重新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明石已经爬上了那棵高高的枫树。入了深冬,枫树也落了不少的叶子,现在仅剩些暗黄色的没有落下,虽然比起翠翠央央的常绿植株来丑了许多,但凑合着也能用。

至少跟之前那几次比起来,今天可是货真价实的圣诞节。

“能够把整棵树挂满吗?”

“差不多吧,不过要去哪里插电呢?家里的拖线板好像不够长哦?”

坐在树上的明石刚提出疑问,萤丸便立刻毫不犹豫的跑了过去。

“这个放心啦!”

他将电线从房间里拖出来,右手拿着彩灯的铝片插座,左手的两根指头径直插进了拖线板的接口中。

啪的一下,彩灯似乎亮了起来。

“嗯,不错,不愧是萤丸啊。”

“你确定要夸他吗国行???看起来很痛啊!!”

“哈~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是因为白天的缘故吗,感觉没什么光啊。”

“先不提光不光线的,你都出电音了啊!”

“哈哈,好听吗~”

说话仿佛ai一样的萤丸看着爱染和明石笑了起来。

“嘛,总之这也是个办法呢,先松开吧萤丸,彩灯什么的都是等到晚上亮才漂亮。”

“嗯,好,反正现在也……”

什么都看不见。

不仅是声音,在那个瞬间,萤丸就连动作都僵硬的仿佛机器人偶一样,电流的青蓝光线从他身上一闪而逝,如同那把出鞘的大太刀一样,凛冽无比。

随之一同绽开的还有浓稠又血腥的红色。

貌似想从后方墙壁跃下偷袭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便被斩杀于走廊之上,大太刀毫不犹豫的将他一分为二,从最柔软的肚子开始,仿佛开花一样裂出了一地的血块和脏器残片。

“啊啦……”

离开电流干扰的萤丸声音恢复了正常,他侧过头,看了看那具跌落在一旁的尸体。

“抱歉,条件反射。”

不过就算说了对不起,已经变成尸体的少年也不可能听见了。

至少,处于“尸体”状态的他是不可能听见的。

“是粟田口家的孩子啊……”

爱染原本看着血腥的场景皱了皱眉,但是在确认今次的入侵者是五虎退以后莫名的松了口气。

“我记得他可以死五次……这是第四次了呀。”

“也就是说不会真的死,是吧?好了,那就关心一下接下来的事。”

暂且将退的身体搁置在走廊上,萤丸挥举着大太刀威风凛凛的将来派宅邸巡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其他入侵者的线索。

“不会吧,难道他是一个人来的?”

重新回到庭院向爱染明石汇报消息,小小的孩子一脸不解。

“再怎么也不会犯这种错误啊……一期君怎么会放任弟弟来送死呢?”

“或许是有别的计划?但会是什么呢……”

“有两种可能。”

明石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一是,这个孩子完全没和兄长商量,大脑一时发热就冲着来了我们家。”

“反对哦!”

爱染和萤丸想都不想就抬手抗议。

“粟田口家不会有这种笨蛋吧?”

“一期君现在还剩几个弟弟啊,不会出现这种大失误哦。”

“那就是二啦,阴谋什么的绝对有,得好好的戒备起来。”

“怎么总是在我们过节的时候搞事呢?”

听到戒备这个词,两个小家伙立刻不高兴了起来。

“好不容易的圣诞节啊!”

“今天是真正的圣诞节啊!”

“知道知道,那就一边戒备一边过节?”

从枫树上跳下来的明石走到五虎退小小的身体旁,替他将残躯收拢到一起,盖上了自己的外套,好让孩子的状况一眼过去不至于太过惨烈。

“不过,要是遇上三条和粟田口联手,我们还能这么游刃有余吗?”

“爱染加明石加萤丸是无敌的哦~”

幼童模样的恶鬼毫不犹豫的说道。

“而且现在的三条只剩三个人,粟田口也减去大半了,威胁小了不少。三日月君放弃了概率操控的技能,威胁就更小啦。就按照明石的提议来,一边戒备一边过节吧!反正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嘛!”

小孩子果然是特别容易引导的群体,明石看看两个天真的小家伙宠溺的笑了笑,跨上台阶来到了五虎退的身边。

“如果有计划的话,一定也是围绕着他来,那么只要看住了他就好,还是老样子,我和爱染留守中庭,萤丸去四处巡逻,听到我的呼唤就马上回来,没问题吧?然后等到晚上我们就开彩灯。”

“好!~”

仍旧对节日有着憧憬的孩子高兴的眨着眼睛,溺爱着他们的大人则温和的注视他们,只是注意力全部被尸体吸引过去的来派三人众,谁都没有发现,还有另外三个小小的身影是跟着主人一同溜进来的。

 

计划确实是通过五虎退展开的,但是归属于他的任务,就仅仅是死在他们的眼前而已。

 

“我们只能躲在屋子里吗?不可以出去看圣诞树吗?”

“嗯……在没打开彩灯以前那只是棵枯了叶子的枫树哦?”

将五虎退的身体抱进房间,关上了房门的明石和爱染就这么坐在房间里,对着空白的纸门从正午一直坐到光线变暗。明石倒还好,他本来就习惯从早上一直躺倒傍晚,但爱染正是好动的年纪,硬着头皮等了那么久已经很难得了。

“这样根本就没意义嘛,如果三条家的来了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

“他们就算来了也要先开门的嘛,所以房门一旦有动静我们就可以先下手为强。”

“原来如此。”

“就是这样。”

“不对,等一下国行,我觉得有萤丸的巡查,一般人是进不到院子里来的啊,而那个唯一有可能突破萤丸防线直接杀进来的石切丸,好像不会给我们察觉动静的时机哎。”

爱染对于明石的避战策略提出了质疑。

“所以我们岂不是要随时都处在高度紧张中,来堤防前后左右甚至天花板上出现的刀呢?”

“不错呀爱染,想问题越来越全面了呢。”

明石换了个姿势,继续舒舒服服的躺在地板上。

“不过放心吧,关于如何防御石切丸的进攻,这点我也早就考虑过了,根据你从一期那里探听来的情报,他是没办法在暂停的时间中打开门,跑进来刺杀我们的。”

“哎?为什么?”

“你看看咱家的天花板。”

小小少年听话的抬起头,朝门的上头望了望。

“怎样,有没有看到什么?”

“除了因为常年不打扫积累出来的蜘蛛网,别的什么都没有。”

“不会啊,至少也应该有一两只蜘蛛才对嘛。”

“这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吧国行?都是因为你太懒了从来不帮我们打扫天花板的缘故!”

明石很少做家务,他跟萤丸也早就习惯了两人分担,但是碍于身高限制,房顶那一块实在是他们心有余力不足的领域。

“咳咳,打扫问题以后再说,至少现在蜘蛛先生可是尽忠尽职的替我们守着门呢。”

“什么呀,为什么蜘蛛会……啊!”

对呢,因为蜘蛛是活物。

在明石开口解释以前,爱染自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石切丸在暂停的时间中是无法干涉除自己以外的任何活物的,他可以跑来跑去,却无法搬运一盆有生命的盆栽。如果这间房间的房门上盘踞着蜘蛛的话,那他就无法在时间暂停的条件下开门,因为在这个游戏规则中,他不能移动蜘蛛的位置。

“结果不打扫卫生反倒成了正确的事了??”

“凡事都是有两面性的呢。”

“这怎么听都是大人的狡辩啦。”

不想再在房间里跟明石浪费时间的少年站了起来,伸伸坐久僵硬的腰。

“肚子饿啦,我去厨房做晚饭。”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跑那么远比较好,去仓库随便找点点心来吃就行了。”

“他们又不知道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一出门就遇到敌人什么的,我运气不会那么差的啦。”

“话是这么说,不过还是小心为好,不要离我太远吧。”

“也是。”

爱染一边点头,一边看了看依旧面色惨白的五虎退,他的身上还盖着明石的外套,无法窥见伤口复原得到底如何了。

“不知他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要不要给他也拿些食物呢?跑进来没过一秒钟就丢掉一条命,很辛苦啊。”

“当然可以,这是基本的待客之道。”

“那我去啦~”

少年说着行动起来,他元气十足的跑向门口,推开房门时还再度看了一眼天顶,确认过真的有两只蜘蛛趴在门框上后安心的替明石关上了门。

好嘞,接下来早点回来就是啦!

爱染的速度一向很快,他飞一样的跑去距离卧室二十二步远的仓库,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因为他和萤丸常常打扫的缘故,仓库的东西都堆得很整齐,不一会儿他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仙贝和煎茶给国行,泡芙就给萤丸吧,我要一点糖果子就好。

房间里没有热水壶,得带过去才能泡水。

啊对了,还要给粟田口家的小老虎拿些吃的,他受了惊吓,让他喝点牛奶镇定一下……

思绪刚刚涉及到五虎退的瞬间,爱染全身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天生的警觉性促使他弓起身体,弯下腰沿着地板的纹路就滚去了墙边。

吓到他的当然不是无法界定生死的五虎退,而是一个突然出现在仓库中的男人。

一个高大,沉默的,背着大太刀的男人。

哎……我运气真这么差的吗??

爱染重重的撞上仓库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但这点声音还不至于让远在房间中的明石听见,他想开口呼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就在刚才被划破了。

石切丸在出现的瞬间就是瞄准他的喉咙去的,虽然被他躲过了致命的伤害,但这样的出血量和伤口大小,足以影响他的发声。

糟了,这样的话不能通知国行……萤丸也不知巡查到了哪里……

容不得他多加考虑,石切丸在他躲过这一击的下一秒就重新摆正了姿势,消失在爱染的视线之中,爱染只能听天由命的向左回避,头皮近乎零距离的贴着对方冰凉的刀刃滑了过去。

他被削掉一簇头发,而石切丸一语不发,只是眼神空洞的向着他所在的方向,不疾不徐的寻找接下来的进攻时机。

喉咙口淌着血的爱染,精神再这么一直紧绷下去,怕是撑不了一分钟就要完蛋。

得反击才是……

得做出行动……

年纪尚幼的孩童单论力气当然不是成年男子的对手,更何况石切丸还有暂停时间这项规格外的技能,所以爱染的反击也非常简单,他在下一次的躲闪中故意撞倒了柜子,这次总算发出了稍大一点的声音。

但还是没用,对于那二十二步的距离来说,太小了,而他也在这一回合的较量中被大太刀割开了手臂。

被冰凉的兵器割开肉体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不是萤丸,对于疼痛还没有习惯,不过比起痛,爱染更在意到的是手臂上传来的触感。

他在回避的过程中碰到了石切丸的手腕。

机会来了!

就算只是轻轻浅浅的碰到一下,我的技能也是可以发动的!

只要在他身上留下爱染明王的标记,我就可以听到他内心的想法,这样当他准备暂停时间的时候我就可以提前做出反应,甚至连他会做出怎样的攻击都能预判清楚!

这样,我就能找到机会通知国行和萤丸了!

做出了如此打算的爱染,在无比确信的发动了技能以后,从左肩到侧腹被笔直的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刀口。

就像是突然出现的裂谷一样,名为爱染国俊的这具身体被刻上了无法忽视的致命伤痕,下一秒暴露在空气中的不仅是血液,连同白色的骨骼,甚至隐藏在肋骨后边脆弱跳动的内脏都出现在了他和石切丸的视野中。

哎?

为什么……

少年依靠在倒下的柜子旁,一脸惊愕的看着刚刚对自己屠杀完毕的入侵者露出怜悯的神情。

“以前,有个人问过我。”

他终于开了口,对着离死不远的少年说道。

“杀死女人或者孩童会是什么感觉。”

…………哎?

“我当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也会走到这一步。”

……他在,说什么?

“现在,我只能祈祷你早日往生……对不起,杀死了尚且年幼的你,我很抱歉,但是。”

男人道歉,并向着少年露出了自己流血的手腕。

“我并不后悔这么做。”

在他的手腕上,刚刚被印上去的爱染明王像被从左肩到侧腹,深深的划了一刀,就如同爱染身上的伤一样,深可见骨。

啊啊……原来如此……

爱染歪着脑袋想。

抱歉啦国行,你明明才给我复习过一遍这家伙的能力,我转眼就给忘了。

他不能在暂停的时间中干涉其他活物,自己却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呢……将等同于我自身的爱染明王像印到他手上,变成他身上的一部分,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抱歉啦国行……我还真的是,运气差……

………………

…………

 

……

 

咦?不对。

 

在瞳孔涣散以前,在意识彻底消散以前,爱染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真的只是倒了霉,在碰巧的时间点上出门,遇见了碰巧守在仓库里等我的敌人吗?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这样的概率太低了,如果没有遇到我,那敌人出现在这里就没有意义,遇到萤丸更是会有危险,所以一定有哪里不对。

一定是……

一定是……我们被监视了。

糟糕了……国行,萤丸。

最后的最后,弥留之际,濒死之时,少年想张大嘴呼救,却只能听见自己吸进冷气的声音。

五虎退,他把老虎带进来了。

这栋房子已经,不安全了。

 

刀剑戏话:再见了,萤火虫(2)

 

在爱染国俊遇害的这个时间点上,来派的其余两人都还没意识到已经逼近的危险。

萤丸一如既往的巡视着整座庭院,明石国行则睁着眼睛,偶尔注视一下萤丸所处的环境,但因为爱染建立的联系一直都是单向的,所以当掌握了读心主动权的萤丸疑惑怎么听不见明石心声的时候,三条与粟田口联手布下的网早就织好了。

幼童在察觉到情况有异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往中庭跑,但那小小的身影没走两步就一脚踩空,半截身体都陷入了走廊那酸化腐烂的地板中。

“小狐丸!!!”

萤丸罕见的从喉咙里挤出带着些许颤音的怒吼,挥动武器将缠住自己的碎木板们切成了更小的碎片。

“生气了吗?”

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安静平和的语调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是说,在害怕?”

正对着萤丸的那面墙壁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硫酸腐蚀了,冒着白烟的砖块纷纷剥落,露出站在后边的人。

“你们做了什么?”

“做了很多呢,要一一说给你听吗?”

小狐丸踩着碎砖砾瓦缓缓走近,身后还跟着面无表情的一期一振。

“只不过等到我们说完了,你应该连明石国行都救不回来了。”

话音刚落,萤丸就疯了一样的往回跑去,他毫不犹豫的将后背留给敌人,全然不计后果的想要回到同伴的身边,然而这次阻挠他的还不止被酸性腐蚀的的地面,在他脚步不稳陷入泥沼的同时,一颗短小圆滑的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颅,而那把新换上不久的大太刀刀尖不偏不倚撞上一旁露出的石头,本就过长的刀身顿时弓成可怕的弧度,最后在自身力的作用下断去了二寸有余的位置。

“刚刚那句话不是通知你去救同伴的。”

一期放弃了惯用的太刀,握着一把漆黑锃亮的手枪,一步一步走进了仇敌的院子。

“只是单纯的想让你知道,你的明石……”

死定了。

 

“爱染出事了吗?”

来派大院的中庭,此时此刻也上演着对峙,沉默的敌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只有一幕暗沉沉的影子穿过纸门,在昏暗光线的作用下被拉长成狭长的人形。

明石在室内握住了随身的太刀,屏息凝神,只要对方一有跃门而入的打算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剑指对方的咽喉,与他一门之隔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杀气,收敛着步子,不过雷池一步。

“嘛,别不说话啊,至少告诉我一下爱染怎么样了吧?”

他一向是懒散惯了的,不论发生什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不在乎的样子,这番固定的作为此刻反倒成了明石的伪装,尽管内心焦灼不已,他那询问的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意。

“你并不是希望我告诉你什么吧?”

站在门外的三日月宗近终于出声了。

“你应该是希望我给你确认一下,对吧?可以哦。”

男人用着轻快的语调,向着明石所在的方向,向着那扇门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

“爱染国俊确实是死了呢。”

随着纸门的打开,冰冷空气一股脑的灌了进来,明石国行的手按在刀身与刀鞘之间,以非常罕见的居合斩之姿一击就将那蓝色的影子斩成了两段。

但,影子终究只是影子而已。

“光线!?”

明石的居合非常漂亮,出刀收刀一气呵成甚至看不见他拔刀挥砍的那个瞬间,然而正是由于动作过分连贯,使得他在砍了个空以后没能反应过来,而是顺势就将刀刃收了回去。

一旦收刀,那再次将刀剑拔出,这其中耗费的时间就全部归属到了三日月的回合中。

斩断了在光线影响下出现的幻影后,藏匿其后的三日月真身立刻追了上来,太刀的刃面有着比空气更加冰冷的温度,由下至上划出的大半圆弧甚至能让人产生空间也一并被割裂了的错觉,刀尖即将划向明石胸口的前一刻,来不及拔刀的明石直接竖起刀鞘,硬生生挡下了三日月的太刀。

刀刃与刀鞘相撞,在极近的距离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明石被那股强劲的力道推出原地半尺有余,却也勉勉强强的阻止了三日月的进一步攻击。

“能够那么精准的抓住爱染落单的时间……原来如此……”

明石的眼镜也被自己的刀鞘撞到,出了不少的裂痕。

“是为了这个,才会让五虎退过来送死的吗?”

“那孩子有他自己的觉悟。”

三日月的刀刃横在距离明石颈部不远的地方,不能再近一步,却也不肯就这么后退。

“他可是能为了兄长毫不犹豫往自己身上倒硫酸的孩子啊,是你们疏忽了。”

因为鸣狐许诺过不会将五虎退的老虎们当做窃听工具,而他也确实从来没从老虎身上获取过情报,所以对粟田口知根知底的你们完全的忽略了,在这个动物们如今都死绝了的城市里,还有五只老虎是完好无损的存在着的。

“确实是无法挽回的失误,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话音刚落,两人之间的僵持就被打破了,明石的刀鞘在持续不断的强压下碎裂损坏,三日月的太刀猛地从刀鞘砸上收敛在内的刀刃,铁质武器与铁质武器发生触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虎口一阵发麻,而早就看穿了刀鞘极限的明石抓住机会,瞬间逆转了形势,戴着眼镜的男人转守为攻,弹开对手的太刀后直接下刀,在三日月的胸口砍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到此为止。”

就麻烦你留在这里,给爱染偿命吧……

趁胜追击的明石国行不带感情的说完自己的台词,随后立刻迈步向前,太刀瞄准三日月的额头从上到下,带着无比的力道与决心将男人正面砍成了两半。

然而并没有血液溅出来,三日月就连衣襟都不曾凌乱,而是飞散着消逝了。

“抱歉了,我没那么容易到此为止。”

“也是呢。”

操纵光线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制造着幻影,干扰着明石国行的一举一动,而幻影与真人相互交错,斩杀了大量虚幻的明石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消耗过多的体力,重新回到下风。

“论剑术我们俩应该是平手,但论能力,我的眼睛似乎被你完克。”

明石不论是千里眼还是界限眼,在面对三日月的光线欺诈时都派不上用场,因为眼睛接收不到正确的图像。

但是……

真的是这样吗?

“毕竟我跟你,之前算是互相打过一场,彼此底细不都清楚吗?”

我真的无法解决你的幻象吗?

“就结果来说貌似也没那么糟糕呢。”

“是吗?”

“首先,现在是晚上,在光线远没有白天充足的情况下,你想聚光引起火灾就没那么容易了吧?谢天谢地,要是着火了可是大事件,叫不到消防员我会很头疼的。”

明石一边说,一边躲过了三日月真身挥舞过来的一刀,二人你来我往,在这一个交手回合中勉强算是平局。不知是不是被二人的厮杀带动,就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热了起来,一扫先前的寒冷。

“至于你利用光线制造的幻象该怎么解决,上一次的对决中不是已经有过答案了吗?”

下一秒,三日月的刀剑笔直的袭向明石的胸口,男人却一动不动,任由那道光影穿过自己的身体。

“如果说从我眼中只能看见虚幻的你,那没关系。”

明石抬手一刀,准确命中隐藏在幻象之后的真身。

“毕竟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也可以看。”

视界平衡,明石靠着这个技能轻轻松松的就可以获取三日月的视野,随后从他的视线中反推出两人的实际距离实际方位就可以了。

“从目前来看,失误最多的是你啊三日月宗近。”

因为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不知何时会制作幻象的光线操控师,一个是不知不觉就会窃走敌人视野的盗贼,两个人都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也不清楚对方有没有使用技能,最终只能一起聚集起全部的精神来进行进攻和防御。

在这样的阵仗下,最先显露颓势的是自以为占据了有利主动权的三日月宗近。

除了胸口的血痕,三日月很快又被明石一刀贯穿了右肩,虽然立刻换上左手握刀挡住了明石国行接二连三的追击,但惯用手和非惯用手的差别还是非常明显,除去那两个明显可以算是重伤的口子,三日月的身上还陆陆续续添加了不少细小的伤痕。

越发炙热的空气中,男人的头上渗出透明的汗液,在不住的喘息声中缓缓滑落。

“一般来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人,反而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你就是如此。”

“……咳咳,欺负老年人可不好啊。”

不仅是伤痕,三日月就连精神的集中度都渐渐被比了下去。

“既然如此,我就送您早点上路吧。”

“多谢体谅,但我可不想要这样的体谅啊。”

话虽如此,但被重伤的三日月明显体力不支,这次甚至直接就被明石突破了防御,刀刃来势汹汹,径直捅进了他的腰腹部。

“还差一刀。”

看透了三日月极限的明石,宣布了敌人的终结。

但是男人似乎没空听他的审判,为了避免更进一步的刺伤,他狼狈的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摔出门外才刚刚好停下来。

“是吗?只剩一刀了?”

浑身是血,跪坐在地上的男人忽然笑了。

“我果然是老了啊,如果再年轻一点的话,就不用被伤到这个地步才算结束了。”

“结束?还没呢,在你为爱染陪葬以前……呃啊!”

明石原本想追出庭院,可还没走到门边就被走廊地板那不自然的温度灼烧的后退了回去。

这本应是他最后的机会,但是随着他退回房间而彻底的结束了。

“你!?”

“一般来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人,反而会露出更多的破绽,这是你说的。”

浴血在外的男人微微的笑了,而从房间的走廊开始,温度一下子爆发过燃点的木板们一齐迸出艳红的火花,瞬间烧透房间的四面八方。

“你不是萤丸,在这样的环境下,无处可逃。”

“什么时候……”

“你太过专注于跟我的决斗,所以完全没注意到四周的温度在慢慢升高,而且先入为主的认为我在夜晚无法聚集过多的光线引发火灾,这点是对的,但是……”

三日月缓缓站起身,伸出手指了指天空。

“谁跟你说现在是晚上呢?”

下个瞬间,原本的夜幕消失了,太阳如同骤然升起一般悬挂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只是二人对此都非常清楚,那不是初升,而是西落。

“冬天太阳都下落的非常早,夜晚就算比平时早了二十分钟到来,也很难察觉到吧?”

“你把我们家附近的光线全部控制了?”

看起来如同黑夜,但实际上只是三日月将落日的余晖全部藏匿了起来,用以点燃这间房间的四围。

“正是如此,我还是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工程。”

也正因如此,打架这块有些体力不支。

“……不对吧?”

“什么?”

“你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这样的原因才会被我伤成这样……”

“啊咧?被发现了?”

“你是等到了那个时候,才一下子大量聚光引燃的……为什么要故意等到那个时候?”

“嘛,因为年纪大了啊,所以发动不怎么明显的技能,看一遍记不住啦。”

他站在火焰的外围,看着已经无处可逃的明石国行。

“可惜了,明石君。”

睁大眼睛,三日月那倒映着新月的瞳孔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的手下败将。

“你本来,还能活二十七万四千八百七十四个小时的呢。”

“…………”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原因吗。

被冲天的火焰重重包围,不论用眼睛再怎么找,都无法找出一条活路的明石国行,最后隔着朦胧的火光闭上了眼睛。

尽管闭上了,但呈现在他的眼前并不是一片昏暗,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努力挥动着自己的武器,与纠缠不休的敌人争斗着,厮杀着。

萤丸啊……

如果可以的话,眼下最好的打算是快点逃走哦?

在心里将这句话复述了一遍又一遍的明石,恍惚间突然想起来,爱染已经不在了。

是的,现在的萤丸已经无法再听见他任何的声音了。

 

这还真是,糟糕呢。

 

刀剑戏话:再见了,萤火虫(3)

 

硫酸,子弹,还有看不清影子的刀光白刃,种种的种种加在一起,导致来派的外院早就损毁到了看不清本来样貌的地步。

而且随着事态的越发不对,萤丸的耐心也在逐步消失。先是原本已经暗了的天色突然变回白天,定睛一看太阳还远在天边灼烧着身旁的云彩,随后是中庭那里也燃起了浓重的红色,空气中满是灰烬的余息。

中庭。

明石国行在那里,爱染国俊也在那里。

“看来三日月的任务也完成了。”

一期打完了弹匣里的最后一发子弹,再次站到一旁,不紧不慢的换起子弹来,他这次换武器换的非常坚决,就连后备弹药都带了十足十的量,萤丸的一切攻击有小狐丸在前边挡着,他不论是调整子弹的命中率还是调换弹药,都显得游刃有余。

“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我说一期!”

面对暴怒的萤丸,小狐丸的每一次招架都吃力得不行,在清楚爱染明石都已经无法挽回后,幼童的攻击开始完完全全不计后果,硫酸沼根本拖不住他的速度。

“你就不能用技能给我回避一下伤害吗?”

“之前商量的时候是你说自己没问题,你有办法干扰的。”

一期装完了子弹,一边回应小狐丸的要求一边向着萤丸连开两枪,可是小小的子弹面对拥有自愈能力的怪物,就像是将小石子投进了泥沼一样,连点波纹都不会有。

“就目前来看我的干扰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在来送死之前就该想到这个后果吧?!早就说过了,萤丸是不可能受到任何技能伤害的!”

紧贴着小狐丸耳朵擦过去的大太刀虽然断了刀刃,但在使用者的可怕怪力下,杀伤力依然不容小觑,他原本想着用自己的二技能消去萤丸脑海中关于自己的记忆,进而让他的记忆断片,达到干扰敌人行动的目的,但是一番试探下来,什么用也没有。

“萤丸的记忆也是受保护的!身体也好,精神也好,只要是构成萤丸的一部分就消灭不了!你们几个从盯上我开始就注定要完蛋了!”

“老实说我觉得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不怎么样……”

“给我闭嘴!!”

幼童说到做到,下一击大太刀就直冲着小狐丸的嘴巴砍了过去,毫不留情。男人尽管后退回避,却也还是抵不过大太刀的攻击范围,在萤丸的步步紧逼下,小狐丸的嘴角与刀刃堪堪擦过,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喂!一期!”

“我已经给你回避了,不然你整张脸都完了。”

一期皱着眉头给出回答,看得出他所言不虚,不仅如此,从他开始动手修改萤丸的命中概率来看,他也非常清楚,小狐丸已经替他撑不了多久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但是以为换把武器就能伤到我,也太天真了吧!”

就算你们把原子弹搬过来,我也能在最后从一片废墟中站起来。

“这种连肉都打不穿的子弹,根本就不痛不痒!”

“是吗?”

一期说着,对准萤丸的右眼就是一枪,子弹几乎是瞄着瞳孔冲了进去,一路破开血肉神经,钻进脑髓深处后才停止不动,但就算如此,萤丸的眼睛眨了眨,从外表上看根本没有任何的损伤。

“我觉得是哎……”

与不死不伤没有任何手段能够控制干扰的幼童鏖战了十多分钟,将技能用了个遍的小狐丸有些精疲力尽,而来派的小鬼尽管被硫酸腐蚀,被刀剑砍伤,身上还不知道中了多少子弹,行动力与杀伤力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就算事先知道一期与三日月的计划内容,但这几乎看不到头的牵制对小狐丸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

“毫无作用的事不管做多少遍都是一样的结果,没用就是没用!”

“但至少今天会是个了结。”

握住了抢的一期,再次给武器装上子弹。

“要么你死,要么我亡,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种结束。”

“那可不会。”

萤丸的大太刀与小狐丸的太刀刀刃交错,刃面寒光照应着彼此的脸。

“我要的可是你们全部的命!”

“真巧,其实我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我要的是你们来派全部的命,只是现在……

“失去了爱染国俊和明石国行的你,跟失去了弟弟的我,没什么差别。”

“想用语言刺激我吗?真有本事的话就来杀掉我好了!萤丸也想知道呢!”

孩子说着便向前一步,将比他足足高出半截身子的小狐丸给顶了回去。

“如果真的有办法可以杀掉我,那就给我看看吧!”

说着,原本与小狐丸拼着力气的萤丸忽然松开了手腕,任由敌人的太刀越过自己的刀刃,笔直压向自己的肩膀,冷兵器发出尖利的摩擦音,一直到砍断了萤丸肩胛以下的两根肋骨才算暂停,而受到伤害的孩子也趁机顺势握住了小狐丸的手腕。

咔嚓一声,男人的手掌与胳膊算是暂时的分了家,尽管皮肉还连着,但内在筋骨具已脱节。

不仅如此。

萤丸的最终目的并不仅仅是折损小狐丸的一只手腕,他就这么保持着被太刀贯穿的骇人姿态,一个转身就跃到男人身后,来到了一期一振的面前。

“就算不能一击毙命,你也给我留一条手臂下来吧!”

说着,他从身体中抽出了那把太刀,就像从刀鞘中抽出刀剑一样理所当然,而抽出了利器,下一步当然是瞄准目标,伺机行动。

被死神盯住的青年却站在原地,目光如炬,以丝毫不输萤丸的气势瞪了回去,太刀撞上同样金属制的手枪,发出与同类相拼略有差异的声响,在一期的格挡以及概率操控之下,萤丸从小狐丸那儿夺来的武器只有刀尖碰到了他的身体,以刚才同样的路径从肩膀向下直到胸口,虽深但还不至于伤到里层。在正面对上萤丸的同时,一期还不放过任何机会的将枪管里的子弹全部射进了萤丸的脑门。

不过也同样不痛不痒就是了。

“这种连肉都打不穿的小弹丸到底有什么用,你还不如换上刀来呢。”

“说的也是。”

一期居然赞同了萤丸的观点,随后反手就将枪丢给了小狐丸,自己则捡起萤丸掉在地上的大太刀,将那断掉的刃尖对准了萤丸。

一时间,三个人的武器轮着换了一下。

“你会用太刀吗?”

“就跟你用大太刀差不多的水平。”

“那可未必。”

一期甩了甩手中过长的刀刃,一边的小狐丸立刻心领神会,打了个响指,白色烟雾在大太刀合适的位置上烧了起来,留下的断刃正好是一期以前惯用的太刀刃长。

“小狐丸君你之前好像跟我说过,你是不会对别人的贴身物品用太阳雨的。”

“记得很清楚嘛,但现在这个不算是进攻,只是对能力的活用而已,人要懂得变通哦。”

“都是大人随口编的胡话。”

“不否认呢。”

重新定位好各自的角色后,三个人一字排开,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势。一期夹在中间,为使用远程兵器的小狐丸抵挡来自萤丸的全部进攻,萤丸则无所畏惧,刀剑指向之处,就是他杀戮讨伐之处。

“不过,不知道萤丸你还记不记得,你那个时候跟我说过的话?”

小狐丸一边说,一边以不亚于一期的速度和精准度射出了子弹。

“你说过的,杀死就是杀死,命定如此。”

我们不清楚你抱着怎样的心态杀掉了粟田口那么多孩子,但是没有防御万全是我们的失误,我们认命。

只不过。

“今天是你们来派的失误。”

就请你也跟当初的我们一样,抱着痛彻心扉万劫不复的觉悟去认命吧!

一语说罢,在他面前的两把太刀以更加激烈的势态拼杀了起来,一方是想起了自己之前被杀掉的弟弟们,一方是想起了自己刚才被杀死的亲人们。

杀人者当有觉悟,冤债总有一天会落到自己,或对自己重要的人身上,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没有人可以常胜不败……

“但是只有我,是永远都不会败的!”

喊出这句话的幼童有着十足十的信心和气势,无法被杀死,无法被伤害的他如今更加的形如恶鬼,一期手中的残破刀具被砍得铮铮作响,连退数步,甚至被逼到了距离小狐丸不远的地方。

虽然萤丸现在手中握着的不是大太刀,但以他如此迅猛的攻势,一击绝杀他们两人看起来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还能撑多久?”

“你问我还是问他?”

“当然问的是你啊!!他能看得到底吗!?”

“我的话,大概还能抵挡半小时。”

“我的手不能再握刀了。”

“知道,但是……”

与队友的沟通还没来得及结束,萤丸瞄准一期的腿部就是一击横劈,孩子确实不会用太刀,但是仗着自己无法无天的属性和远超于对手的力道,那把太刀在他手里一样有着可怕的威慑力。

但是呢……

“他也已经不行了,你没察觉到他速度变慢了吗?”

“哎?”

“什么?”

这句话不止小狐丸听见了,就连身为敌人的萤丸都不得不在意。

“什么意思,你以为小狐丸君的硫酸可以干扰我吗?没用的!就算在硫酸液里泡一天我都不会有事!”

“我知道,在硫酸液里泡一年你都不会有事。”

一期挡下萤丸的进攻,虽然勉强但这次牢牢的定在了原地,没再被逼退半步。

“可是子弹不一样。”

“都说了那种连肉都打不穿的子弹能有什么用!?”

“就是为了不打穿你的身体,我才用了杀伤力那么小的弹丸啊。”

“什么???”

此话一出,萤丸愣了一下。

“如果打穿了你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只要一瞬间就能愈合吧?”

“就算留在身体里面也一样!”

“只有一颗的话是没什么差别,但我们从刚才到现在一共打了多少颗子弹了?”

你数的清吗?

或者说,你记得清吗??

“你现在,身体里面可是卡着几百颗铁质的弹丸呢。”

“……那又如何?”

暂且不管一期的话是真有其事还是虚张声势,萤丸都将其抛到了脑后,是假的也罢,不用多想,是真的也无所谓,至少现在这具身体没什么太大的不适。

所以,先一鼓作气将眼前的二人组全部击杀才对!

“想用子弹把我的身体拖垮??既然这样我就抢在前边杀掉你们!!”

“是吗?可那也没那么容易。”

小狐丸的太阳雨确实没什么用,不过一期的概率操控是绝对的难题,萤丸的命中率低得非同寻常,却也无可奈何。

“你之前说过了,你是不败的。”

但不败不等于必胜,你所谓的不败,是因为旁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击杀你,可反过来讲,你也不一定每次都能靠着蛮力将对方抹杀。

随着子弹一颗一颗打进萤丸的身体,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幼童模样的怪物终于感到了不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那条被枪击了几十上百次的手臂似乎真的有些抬不起来了。

无法打穿肉体的子弹,使得萤丸的恢复技能反倒成了最大的麻烦。

他的愈合是近乎即时的,而且死板得不知变通,哪怕有异物钻进了皮肤,停驻在他的身体里面,萤火虫们也只会固执的把能修复的先全部补好,剩余的交给他那有毒的血液慢慢消化。只顾着激战的他,根本没想到这种看起来没有丝毫杀伤力的子弹是故意堆积在他体内的,等到明白了一期的意图则为时已晚。若在以前,他还可以切开皮肤取出子弹,但现在,他的动作受到子弹重量的干扰,已经赶不上自己愈合的速度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

“想要杀死我还远远不够呢……”

身体的不适逐渐明显,可对萤丸的影响还没有大到那种程度,他依旧撑着外表看起来毫无障碍的身体,奋力迎战一期与小狐丸的连带组合。

对方的体力也在不断的消耗,这样下去的话……

“千万别想着,反正我们也会疲劳,再这么拖下去你仍然有获胜希望什么的。”

可惜,一期对于小孩子的心情了如指掌。

“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想出这种办法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狐丸和一期的精力确实消耗着,但子弹也一颗接一颗的瞄准着行动越发迟缓的萤丸,弹丸开始浮出皮肤,将幼童的脸孔和身体变得坑坑洼洼,形容诡异。

“三日月复制的并不是你的水底太平洋。”

他搭上岩融的性命,复制了你的萤火虫。

“你们……”

“他复制了你的不死之身,并且让我们在他身上做了实验。”

“你们……怎么敢……”

声带貌似也受到了影响,说话开始断断续续,如同卡壳一般。

“为什么不敢?你的萤火虫要是那么容易就能破解,我们也不会如此头痛。更何况……”

一期说着闪过萤丸迎面砍来的刀刃,开始明显感觉到对手的攻击速度减慢了。

“更何况,三日月他有审神者的灵力护佑,你是知道的。”

他是十个御神件之一,本就有着不易损坏死亡的加成。

“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你们对我们的算计……”

原本以为岩融是来送死的,原本以为三日月会为了拯救弟弟们去复制一个没什么大用的技能,结果……

“是。”

青年冰冷的回答使得萤丸的眼瞳又黯淡了几分,但,那仅仅是短暂的一瞬。

幼童很快又一次在酸液和子弹的围追堵截下站了起来,背负着恶鬼之名的他没那么容易在心理上被击倒,他重新握紧太刀,开始努力回避会对他真正造成伤害的子弹。

没错,即使全部的算计都是真的,他也有自信在这场消耗战中站到最后。

不要小看了我的萤火虫们啊……

只要能拖过去就好了,只要能打破现在的困境,身体里就算有再多的子弹也没关系,等到安全了再慢慢取出来就是了。

“布下这样的网真是辛苦你们了,不过……”

小小的孩子咬紧牙关,嘴角扬起露出高傲嘲讽的笑容。

“实施这种看不到尽头的计划,不会觉得累吗?”

“不会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萤丸身后传来。

“因为并不是看不到尽头的计划。”

有着孩童模样的恶鬼缓缓向后转身,然后在那个瞬间看见了足以令他彻底崩溃的景象。

 

“还差二百七十三下。”

男人睁着漂亮的眼睛,用说不出的熟悉目光注视他所在的方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那个瞬间抛弃了自己的全部理智,不管敌人不顾胜负甚至不计生死的冲了出去。刀剑拖曳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哀嚎,脚步零散的像是无根浮萍,配上那凄厉的悲鸣简直如见阿鼻地狱,子弹在身后呼啸着击中他,他却只一心一意拖着已然残破的身躯跑向那个方向。

“还给我!!!!”

“还剩二百一十六。”

“还给我,还给我!!!”

“一百四十六。”

“还给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

听起来毫无头绪的对话,到最后完完全全的淹没在了鬼的哭声里。

“把明石,还给我啊!!!!!!!!!!!!”

但是伴随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的,只有三日月毫无感情的倒计时,和枪击发出的声响。

九十二。

六十六。

………………

五,然后是四。

最后是最后的倒数。

“三。”

“把明石……和爱染……”

“二。”

“还……给………………”

就像是发条渐渐撑到极限的玩具一样,恶鬼的声音断断续续,卡顿之间只能听清楚爱染和明石的名字,对于这样的敌人,三日月只是淡淡的微笑着。

“终于还是受不了了吗?”

就算说服自己接受了他们的死亡,可是一看到我复制了他的技能就装不下去了。

“这样的你,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这是他对萤丸的最终定义,可这句话被一声提前响起的枪响截断了,被三日月认定为小孩子的那个孩子,在浑身灌满了铁质后停止了活动,变成一尊面目全非的雕像。

来派萤丸的一切都静止了。

他扶着不属于自己的刀剑,保持着勉强站立的姿势,涣散的瞳孔依然望着三日月所在的方向。

“他死了吗?”

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的小狐丸耷拉着手腕和脑袋,询问离敌人最近的兄长。

“嗯。”

三日月闭上眼睛。

“他的极限到了。”

他们的任务和心愿也完成了。

男人与凝滞成雕像的男孩擦肩而过,追逐自己剩下的家人和暂时的盟友准备离去。

“走吧,该回去报平安了。”

“石切丸去哪儿了?他不是应该在附近待命吗?”

“发个消息给他就是了,反正你还剩一只手吧小狐。”

“你真是一点都不体贴,你……喂三日月!??”

“?!”

三日月回头,一眼就对上了一张完全崩坏的脸,萤丸的身体早就被弹丸折磨的不成人形,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的手指握紧刀刃,瞄准三日月的喉咙就向上刺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小狐丸是离的最远的,就算立刻将萤丸的武器用硫酸融化,那剩下的酸液全部泼到三日月的脖子上也是够呛,一期也发动了概率的干涉,但为时已晚,面对面的直线冲击,这样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

疏忽了……

三日月看着近在咫尺的冷锋,就算后退也无用,他已经陷入了必死的局面中。

不,不对。

是所有人,包括守在此地的他们三人,包括等在家中的同族亲友,还有所有的异能者,审神者。

整个世界。

在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人以后,萤丸的目的非常明确,他要让月亮掉下来给来派殉葬。

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人,反而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他用这句话打赢了明石国行,如今却被萤丸拖入了地狱,三日月只能堵上全部的运气将双手护在颈前,祈祷着折损掉这双手可以换回自己一命。

接着,就在这无法挽回之时,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

或者说,他其实一直就守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在萤丸有所行动的时候,他是比小狐丸更先发现的人。

也是比所有人都优先行动的人。

还没长开的少年想都不想就插进了三日月与萤丸的中间,力气远不如萤丸的五虎退拿出短刀,与太刀激烈碰撞后,终于顺利改变了敌人的运刀轨迹,将那片薄刃引到了自己身上。

“退!!!”

兄长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然而少年只是紧紧的握着萤丸的手,不再给他前进一步的可能。

“对……对不起……”

他依然是爱哭的孩子,说不上是被身上巨大的裂口疼哭的,又或是为了别的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最开始是我把你硬拉进来的……”

我一直想道歉,可是又不敢……

“我没有怪过你啊!”

一期越过呆住了的三日月,不管不顾的抱住了自己弟弟的身体。

“别这样,别这样,退……我已经失去很多了,别让我再失去啊……”

不要这样,我甚至已经忘记了最初的那件事……

“就算你不那样做,我早晚也会参与进来,这场游戏没人可以幸免,所以跟你没有关系啊……难道你一直在自责吗!”

自从那一晚过后,难道你比我还要……

“退,我已经……”

“对不起了一期哥。”

对不起,可是不知不觉中,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呢。

天人五衰,终有一死。

“我还要……去找鲶尾他们……”

 

对不起。

可是再见了。

 

或许是受到了惊吓,今夜的月亮躲了起来,在来派的房子燃烧殆尽后,剩下的也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三条与粟田口的联手任务完成了,但紧随其后的是更加难耐的沉默与寒冷。

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或许要等我们全部死光吧。”

小狐丸玩笑似的说着这样的话。

“搞不好是呢。”

“别在这种时候附和我啊三日月……”

除了他们以外,一期又一次坐在灰烬之中,沉默的抱着幼弟再也不会复原的身体,身边偎依着三只小小的白虎,正对着主人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哭泣,又像在道别。

其余的,就只有那具面目全非,却依然站立的小小身体。

“他真的死了吗?”

“……或许吧。”

这次,三日月没再下定论。

最后的那一击,到底是他对“终结太平洋”的使用出现了问题,还是萤丸超越了自己的极限,都无所谓了。

“也是,无所谓了。”

反正都已经结束了。

小狐丸缓缓来到萤丸身边,伸手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然后将一顶黑色的军帽扣在了他的头上。

之前约好了会还给你,我可是不会食言的绅士。

黑色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点白色的小点,凉凉的落到了小狐丸的脸上。

“下雪了?”

“毕竟是冬天。”

“冬天……对了,说起来啊……”

 

今天是圣诞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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