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rboda

恢!复!单!身!(≧∇≦)/

【石青】百鬼夜行夜03 狐火

充满了恋爱狐骚气的一话,感觉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双狐了呢,papa和青江完全被挤的没位置上啊ヽ(  ̄д ̄;)ノ

石青只在最后出来了一段,但是为了标题和标签的整齐,我还是按照之前的样子写了标题_(:з」∠)_

这篇不虐~请放心观看♬(ノ゜∇゜)ノ♩



镜子的另一边是什么?

与之类似的问题似乎还有,水面之中的是什么呢?海市蜃楼的原点到底在哪里……

那里真的是虚幻的,是空无一物吗……

可是啊。

我要怎么确定,现在的我就是真实呢?

当我触碰自己的时候,镜面另一侧的人也正触摸着同样的地方,我可以感知到温热的皮肤,在那下面流淌着红色的血液,按住颈部的话会有规律的脉搏不断的跳跃。

可镜子中的人,看起来也是完全一样的感受。

我真的站在镜子外边,看着镜子里的世界吗……


究竟是我在看他,还是他在看我呢……


那片火势太过盛大,几乎要烧尽半座城池,巨大的火鸟在夜空点燃华丽的烟火,最后蓦地坠落在他曾经居住过的那个方向。

这是鸣狐当夜所能看到的最后场景。

下一刻,他就如同那只浴火的怪物一般,被追赶他们的敌人击中要害,掉落进了深深的山涧。

城内进行着殊死搏斗的一刻,城外也不见得有多太平,送他们出城的马车没过多久就遭到了埋伏,鸣狐在慌乱之中跳下马车,倾尽自己的全力替小侄子们换来了逃跑的时间,然而马车已经在巨大的各方冲击下濒临解体,即使冲出重围,也不知能撑多久。

应该……没问题吧……

鲶尾,骨喰,拜托你们两个了。

还有一期……

鸣狐最后看了看天边的火光,接着在极速的坠落中闭上了眼睛。

请保佑他们……平安的离开……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听见……


那最后残留在眼中的火光,断断续续的烧了很久。

在鸣狐模糊的意识中,他似乎只要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橘红的灯火,远远的,一闪一闪的跳动着。

可他的头太疼了,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自己看见的是什么。手脚全部麻木的动弹不得,即使缓缓的清醒一会,也总是马上就沉沉睡去了。

我应该是死了吧……

鸣狐又一次好不容易找回意识的时候,这样消极的想着。

原来死亡也要这么疼的吗?

被压在下方的左腹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折磨他神经的同时还涌上了翻江倒海的呕吐感,然而只要鸣狐张开嘴,稍稍吸入大口的空气,从喉咙往下直达肺部就如同被千万根针同时狠扎一下,真正意义上的撕心裂肺。

家人们现在在哪里啊……

应该顺利逃离了吧?

就算今后要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也一定要在一起。一期一定会逃出来的,然后会找到大家,只要大家可以在一起,不论什么都会变好的……

鸣狐这样想着,默默把自己移出了粟田口家的名额。

我就算了吧。

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

他躺在不知何处的深渊之底,安详的认定了自己的命运。

我的尸体会这样就此腐化,归于泥土。

或者被野兽啃咬,吃的一干二净。

野兽……啊……

直觉促使鸣狐睁开了眼睛。

橘红色的火焰这次跃动到了面前,近在咫尺,却没有火焰应有的温度,反倒冰冷的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和死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视线所及之处,能见的还不仅于此。就着昏暗的灯火,点灯之物蓬松的大尾巴紧贴地面,一扫一扫的,似乎是在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鸣狐即将死亡的身体。

啊咧?

尾巴?

他撑起最后的力气抬头望去,一只棕色的毛绒狐狸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哎?!”

鸣狐从噩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他一身冷汗,就连身上裹着的玄色睡衣都被一并打湿。

睡衣?

他尝试着伸出双手,惊讶的发现疼痛感完全不见了,他纤细苍白的手指可以灵活的握紧或展开,做什么都是轻轻松松,腹部光滑平整,连道伤口都看不见。

我做梦了吗……

不对。

鸣狐努力的摇摇头。

现在才是梦境,他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明明已经伤痕累累,怎么可能一身无事。

我……一定……

“呀~你醒了吗?”

正当他揉着脑袋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身着白色常服的温和妇人走了进来,一见他就堆起了满脸的笑容。

“饿不饿?稍等,我去给你拿东西吃。”

“……”

他正想询问,妇人的速度却快的和狐狸一样,眨眼就跑没了影,再出现时,手中已经端了满满的一盘食物,有菜有饭。

“请用。”

女人把筷子摆好,放到鸣狐的面前。

“哎呀,看你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啦,一个人赶夜路一定很冷吧,真是幸苦你了,不过不要紧,请在这里好好休息。”

“…………”

赶夜路?

“我不是受伤了吗?”

鸣狐看着满满的食物,不曾动筷。

“受伤?你有哪里伤到了吗?”

对方一听,立刻焦急的拉过他的手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哪里?哪里伤到了???”

手臂,小腿,还有腹部。

这些都无比真实的存在于鸣狐的记忆中,但现在却什么也没有。

“没有啊。”

女人也重复确认了这个事实。

“哎呀,真是的,吓到我了。”

她露出温柔的微笑,像家人一般替鸣狐理了理睡衣。

“你一定是做梦啦。”

梦?

鸣狐低头思考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正睡在树林里呢,那儿可太危险啦,我看你实在很累,就叫我家孩子帮忙把你带回来了,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而且一点印象都没有。

“总之,就请在这儿好好休息吧。”

女人向后退了约莫一尺的距离,向鸣狐恭谨的叩了一下算是行礼。

“为了便于称呼,能否告诉妾身阁下的尊姓大名呢?”

“哦,我叫……”

“我回来了。”

房间的纸门突然被拉开了。

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就这么直接的冲了进来,白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他的身后,双目精神抖擞的闪着金色的光芒,好似野兽的瞳孔一般。

男人散漫的看了鸣狐一眼,又看了看堆放在他面前的食物,然后招呼都不打的往他身边一坐,吃了起来。

“…………”

这行为实在太无礼了。

鸣狐被他挤到一旁,只能小心翼翼的重新坐定,女人也因他的这番态度很是尴尬,却又一副无可奈何的溺爱样子。

“真是的,这是给客人的东西呀,你要是饿了,厨房里还有啊。”

“哦,是吗?”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男人的手却完全不停。

“哎呀哎呀,你这孩子……请别见怪,这是我的孩子,名叫小狐丸。”

女人见阻拦不住,连忙向鸣狐致歉。

“他平时都很有礼貌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无妨。”

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鸣狐正想着该怎么组织语言表达出自己意思的时候,妇人将一盏香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我去厨房里再拿食物给你,请先喝杯茶吧。”

鸣狐点点头,接过了那杯温热的茶水,妇人满意的看着他,转身去了厨房。

即使隔着厚厚的杯壁,也依旧可以感受到烫人的温度,一切都真实的告诉他,至少现在不是在做梦。

那会是怎么回事……自己的伤口到底怎么好的……

鸣狐一边想,一边将杯子凑到了嘴边。

自己最后看到的,到底是……

双唇抿住杯口,香气四溢的碧绿水波马上就能湿润他干涸的喉咙,然而在鸣狐把茶倒进口中以前,身边那个名为小狐丸的男人一把夺过了他的杯子。

“…………”

对方看也不看,就着他刚刚含过的地方喝了个一干二净。

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

鸣狐仔细思考了一下对方这番行为的内在含义。

是讨厌外人吗?还是说……

“过来。”

“嗯?”

正想着,鸣狐被拽住了手腕。

小狐丸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带着他跑出了房间。

这样没问题吗???

你的母亲刚刚好像替我去拿饭菜了呀……

完全搞不懂男人想做什么,鸣狐只能跟着他一路小跑,出了房子就是一片狭窄的小道,在这高低不平的山间热热闹闹的坐落着各式各样独立的房子,要说村落还稍微嫌小一些,但居民们都异常的友好,看见鸣狐与小狐丸都会微笑着打招呼。

一切都能让他感到善意,除了面前这个拉着他拼命奔跑的男子。

小狐丸白色的长发随风飘荡,印到鸣狐的眼里就和狐狸的尾巴一样。

狐狸的尾巴?

鸣狐蓦地想起了那片橘红的火光,还有提着灯笼的狐狸。

这一惊,让他不由自主的甩开了小狐丸的手。

男人回过头,金色的眼眸紧紧的注视着他。

狐狸……狐狸……

鸣狐握着自己的手腕,挣扎着在脑海里重复当时的景象。

提着灯笼的狐狸……

自己,被狐狸吃掉了吗……

还是说,被附身了呢?

“我……”

“你受伤了。”

“哎?”

鸣狐抬起头,小狐丸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两只手臂全部骨折。”

他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向着手肘游移。

“这里,几乎都能隔着皮肤看见断掉的骨头。”

男人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衣物,在左手腕那儿轻轻的划了一圈。

“两条腿上全部是擦伤,右腿这儿……”

他蹲下来,拍了拍鸣狐右侧的大腿。

“不知是被树枝还是石头,总之裂开了一道这么长的口子。”

最后是最严重的腹部。

“左腹这里是刀伤,把你的胃都切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的到处都是。”

小狐丸的手按在鸣狐的肚子上,稍稍用力就让鸣狐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没错……没有错……

那是被追杀而来的刺客所伤,他就是在这一击之后身不由己的掉下了山崖。

“不是梦。”

“本来就不是。”

手被重新牵了起来,男人带他继续踏上了路途。

“你要好好的记着,千万别忘了。”


最后的终点是一处清冽的小山泉。

水面干净透亮,可以清楚的倒映鸣狐的脸颊,他之前向来喜欢黑色的面具,极少把脸孔完整的暴露于外,甚至连睡觉都恨不得戴在脸上,但是现在不行了。

那个面具,怕是掉到了不知哪里的路上吧……

“你渴了吧?快喝水。”

“哎?”

叫我喝这里的水吗?

“很甜的。”

小狐丸跳到池边的石头上,伸手掬起一汪泉水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不喝吗?是不是怕太冷了?”

鸣狐摇了摇头,但走到池子边上时却还是满满的疑惑。

为什么?特意带我出来喝水吗?

耳边传来水流被拨弄的声音,鸣狐回过神来,小狐丸已经捧着泉水凑到了他的嘴边。

“喝一点吧,你的嘴唇都起皮了。”

“……”

这点不错,鸣狐是知道的。

而且他的喉咙早就干的不行了。

少年扶住男人宽大的手掌,低下头啜饮了起来,如同小小的动物一般,用最原始的方式汲取所需的水分。

饮完这一捧,鸣狐顿时觉得浑身都舒畅了起来。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不要乱跑。”

小狐丸甩干湿漉漉的手心,指指漂亮的山泉。

“渴了的话还可以喝,我马上就回来。”

鸣狐点点头,安静的坐到了小狐丸刚刚站立过的石头上。

山间的景致好到不行,恍惚间都快要让鸣狐产生自己是在野营一样的感觉。风将他短短的头发吹到一边,凉凉的。

小狐丸殿下的头发好像很舒服。

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鸣狐摸摸自己的齐耳短发,突然想起上一次替自己剪短头发的人是骨喰。

他跟鲶尾总是轮流替家人们整理仪容,鸣狐额头前的碎发没有一次遮住过他的眼睛,总是还不到长度就被剪回了合适的长度。

家人们……

一期,鲶尾,骨喰,药研,厚,乱,博多……

还有秋田……后藤……

还有……还有谁……

鸣狐的头剧烈的疼了起来。

不行,不行!

他得想起来。

神经在他的脑海中凄厉的尖叫,阻挠一切可以让他想起来的触媒,就像他的头颅中住了一只狡猾的狐狸,强硬的想要夺走他对家人的一切记忆。

怎么会这样……不行……

鸣狐捂着自己的耳朵,吃痛的将身体缩了起来,脆弱的靠在一旁的石头上。

还有谁……我的家人们……还有谁……

啊啊,对了……还有小退……

平野和前田,他们是双胞胎呢……

脑中的神经仿佛断了一根又一根,支离破碎的拼凑出彼岸的记忆。

还有信浓,总是往人家怀里钻的孩子……

头越来越疼,意识也越来越远。

全了吗?就这么多了吗……

我有没有……忘记什么呢……

“喂?!醒醒!”

“…………”

“醒醒,我知道你不舒服。”

有人紧紧的抱住了他。

“快醒醒!”

怀抱暖暖的,很舒服,赶回来的小狐丸一手抱着他,一手揉着他的太阳穴。

耳畔的狐狸叫声总算是渐行渐远了。

“好点了?”

“…………”

鸣狐轻轻的点了点头。

“想起你要想的东西了吗?”

“嗯……”

“那就好。”

小狐丸松开他,摸了摸他的头发。

“不要再忘了哦?”


小狐丸不知去哪儿找来了许多的野果,这儿山水秀丽,就连自然的水果都生的漂亮无比,尝到嘴里更是清甜可口,脆生生的让鸣狐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很多。

太阳渐渐西沉,他跟男人之间沉默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吃饱了这些山间的零嘴,鸣狐正想要不要说些什么时,小狐丸先开口了。

“再吃一点。”

“?”

“再吃一点,你吃的太少了。”

男人挑出一个他刚刚吃的最多的品种,强硬的塞进他的手里。

“多吃点,一会回去了你不准吃我家的东西。”

哎?

鸣狐诧异的看着他。

“不准吃东西,不准喝水,听见了没有?”

“那个……”

“你要是敢吃,我就把你扔回山里去,让你被狼咬死。”

“那里有狼吗……”

“当然有!很多很多,绝对会……”

“我只记得狐……”

话说到一半,小狐丸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够了。”

鸣狐歪着脑袋表示自己的疑惑。

“你……唉算了,”小狐丸叹了口气,“你话很少呢。”

鸣狐点点头,算是默认。

以前,家人们也常常调侃他的这点。

“这是好事,有些话,能不说就不要说。”

“我……”

“干嘛?”

“我是不是死了?”

鸣狐按着自己左侧的腹部,按着自己记忆中的伤口。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

“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被捅了致命伤,痛的我连哭都哭不出来。

“为什么我还会在这里?”

现在在这里的,是谁呢……

鸣狐看着澄净的水面,呆呆的,不知是在问身边的人,还是在自言自语。


那天的最后,他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那间屋子。

女人早就守在门前等着他们,一见到两人就是满眼的喜色,温柔的让鸣狐从心底开始暖了起来。

但是晚饭,他碰也没碰。

就连水都没喝,不用小狐丸再做什么暗示,他推说自己身体不适,随后早早的回了房间。那间舒适的客房早就铺好了柔软的被褥,边上燃着通红的炭火,跃动在鸣狐的眼眸之中。

橘红的颜色。

梦中依旧有狐狸叫嚣着,站在河岸的另一边,冷冷的看着他笑。天上是血一样的颜色,就像那只巨鸟燃烧的火烧云,明媚潋滟,刺目晕眩,让鸣狐即使身处梦中也不停的流下了眼泪。

到处都很疼,他却找不到自己的伤口。

河岸的另一边……

哪边是彼岸,哪边是现世呢。

我,到底在哪里……

一期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一想到家人的名字,鸣狐就再一次惊醒了。

我的家人……我们家……是叫什么来着?

一期,鲶尾,骨……不对……

骨……喰……

还有谁……不对不对!

记忆再一次变得模糊,鸣狐挣扎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沿着榻榻米分布排列的方向逃了出来。

他拉开房门,冲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一期,鲶尾,骨喰,还有……”

厚,药研,秋田,乱,后藤……

鸣狐的指甲深深的戳在地板上,在木制的地板上一下一下的刻着侄子们的名字。

最后,粟田口。

所有他能想到的,他全部刻了下来,指甲被磨的坑坑洼洼也毫不介意,等他总算想出了全部的名字,大拇指也被突出的木刺划穿了半片指甲。

红色的血液渗到木板上,鸣狐却只顾着为自己记起了全部的名字而高兴。

他数过了,数字没错,他没有忘掉任何一个。

“你在做什么!?怎么了?!”

小狐丸突然出现在走廊的尽头,看到坐在地上的鸣狐就赶紧冲了过来。

“你睡醒了??手怎么样?”

小狐丸将他的手指看了又看,最后放进嘴里替他吸出多余的污血,再掏出手帕牢牢扎好。

“做噩梦了?”

他关切的问他,鸣狐却只是不住的摇头。

“要喝水吗?”

男人又取出刚刚扔在一边的水罐。

“我烧过了,这次不凉。”

“谢谢……”

总算舒展开了僵硬的身体,鸣狐抱着罐子喝了很多很多。

“小狐丸殿下……我……”

“殿下?”

不知为何,这个称呼让小狐丸纠结了一下。

“殿下……啊……”

“我一直是这么叫人的,你不喜欢吗?”

“不是,只是好像,以前也有人这么叫过我呢……”

“以前?”

鸣狐看着小狐丸的侧脸,不知为何觉得似曾相识。

“稍稍想起了一点,但也只是觉得熟悉罢了,我跟你不同。”

小狐丸无奈的说道。

我的记忆,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他们俩在月色下注视彼此,就像注视能够相依为命的同伴。

“你写了什么?”

小狐丸把鸣狐受伤的那只手捧进怀里,凑过来看了看他写在地板上的名字。

“粟田口?”

“嗯,是我家的名字……”

“跟我说说吧?”

“哎?”

“我也可以,帮你记住一些……”

他看着男人在月色下柔和了不少的金色兽瞳,心也随着被他捂在怀中的手指而暖和了起来。

“我们家……很大很大……”

“嗯,是吗?”

他讲了很多很多,把所有能想起的全部叙述了一遍,每个小侄子的故事,他们长大后所经历的事,杂乱无章条理混乱,小狐丸却听的无比认真,耐心的陪他把记忆一点一滴的重新填回空洞的脑海。

“最后,是一期送我们走的。”

他被怪鸟缠住,自保不能。

“看起来,是这样……”

“实际呢?”

“妖怪没有能力雇佣刺客吧?他一定是被别人暗算了,跟鹤丸殿下变身的那只火鸟一点关系也没有。”

“鹤丸……”

“嗯,是一期的……恋人呢……”

“这样啊……鹤丸……”

小狐丸将这个名字重复了很多遍。

“你的大侄子,地位不同凡响呢。”

“嗯。”

也正是这样,才更容易招人嫉恨。

“但是一般人也无法对他下手吧……”

“哎?”

“嘛,算了,这些事情,等你出去以后再说吧。”

“出去?”

“难道你想一直在这儿???”

那当然不会。

鸣狐摇摇头,小狐丸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

“我还是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怎么了?”

“我是不是……被狐狸附身了呢?”

“哈?谁会附在你身上。”

小狐丸敲了敲鸣狐的脑袋。

“不要瞎想。”

“…………”

“太晚了,去睡吧。”

他松开鸣狐的手,却发现对方还在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服。

面前的白发少年略微有些红脸,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但是手指却依旧颤抖着不肯松开。

“唉……不会做噩梦的。”

男人叹了口气,抱着少年回到了房间。

“我在你身边呢。”

睡吧。

他看着鸣狐缩回被子里,然后重新握紧了他被包扎好的手。

依旧温柔的护在自己胸前。


除了脑袋时不时的有些不够清醒,鸣狐的身体并没有其它大碍。

但他从来不提离开,安静认命的待在这户人家。

女主人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招待也没有丝毫怠慢,虽然鸣狐依旧不吃她做的东西,她也不曾介意。

他很会察言观色,清楚的知道这里没有一个人对他不怀好意,所以完全按照小狐丸的告诫来,甚至不用小狐丸的提示,他都能知道这里有哪些禁忌。

比如名字。

女人不止一次的想要询问他的名字,但次次都被小狐丸借故打断了。次数一多,鸣狐也知道要合理回避,不再劳烦小狐丸的担心。

“你很聪明啊……”

每天,两人往返于山泉和家门之间时,小狐丸总会跟他像这样平淡却亲密的聊着天。

他要求鸣狐跟他重复家人们的名字,怕他会再度忘记,鸣狐也认真的温习自己理应记住的东西,不厌其烦的复述给小狐丸听。

不知过了多久,某天的户外,小狐丸突然送给了鸣狐一个粗糙的面具。

“?”

“送给你啦,你不是说,你以前经常戴吗?”

“……”

是经常戴,但鸣狐戴的一直都是半遮面的款式,像这样将脑袋全部包进去的……

“不试试吗?”

“嗯。”

虽然不一样,但鸣狐还是将其套到了脑袋上。

舒适度还行,也没有遮住视线,能见度很好。

就是面前小狐丸的表情有些古怪。

“呃……”

“嗯?”

很少见到他这般表情,鸣狐觉得还挺有意思。

“太难看了,还是别戴了……”

“挺好。”

鸣狐点点头,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可小狐丸却尴尬的红了脸。

“很难看,别戴了快摘下来。”

不明白他突然纠结是为了什么,鸣狐条件反射的护住头顶就是不还给他,两人在山间的窄路上追逐起来,形同嬉戏。

鸣狐捧着小狐丸送给他的面具,在穿梭的山风之间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有多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呢?

他放慢脚步,刻意的等着身后人追上,却不想小狐丸太过紧张,连刹车都忘了,撞倒鸣狐后连带着一起摔到了地上。

头部正正好好的枕到了小狐丸的手臂上,没什么要紧,但是膝盖磕的很疼,让鸣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面具在刚刚的碰撞中掉了下来,让他吃痛的表情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了小狐丸的面前。

“抱歉!摔痛了吗?”

还好。

鸣狐正想这么回应,小狐丸却已经先一步握住了他的脚踝。

右腿被高高的抬了起来。

小狐丸用另一只带着热度的手顺着他的脚跟,向上,抚摸过光滑的小腿肚,触碰到了他略有擦伤的膝盖,停在那里顿了顿。

“…………”

不说话,怕一开口就会打断这奇妙又暧昧的氛围。

于是他沉默,对方就当作是默许,在膝盖关节的后方轻浮的用小指逗弄几下,接着就向更里前进了过去。

“啊……”

松散的衣服被大片撩起,鸣狐喘息着抬头,正好对上小狐丸金色的眼瞳。

野兽一样……

自己会被吃掉吗?

思绪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

小狐丸停下了这过份的举动,不再多说任何的话,只是简单的替鸣狐处理起了伤口。

没有下文。

不过他倒还记得要把自己做的丑面具抢回去,意外的有些可爱。

“小狐丸殿下,手工很不错。”

“太久没做,已经生疏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前行着。

“你做过吗?”

“……应该吧。”

“抱歉。”

他一时间都忘了,小狐丸记不得从前。

“没事,虽然大部分都忘了,但是有一些,是怎么也忘不掉的。”

“什么?”

“家人的事。”

就像你一样。

“虽然名字已经记不得了,但是我有家人,不是那个女人,是我真正的家人。”

“小狐丸殿下……”

“有一个哥哥,三个弟弟。”

小狐丸将面具揣在怀里,牵着鸣狐的手说到。

“大哥总是像个傻子一样笑个不停,内里却一肚子坏水不让人安生。老四和老幺天天腻歪在一起让我简直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有不伦关系。还有老三……”

印象不深,却鲜明的记得。

“是个老实的孩子,温和宽厚,和我差不多大……但是早早的不在了……”

“不在了?”

“就是死了。”

小狐丸说得轻描淡写。

“我只知道他死的很早,具体怎样,想不起来了,对他的印象比其它三个兄弟都要少,我们肯定也不亲吧。”

“…………”

“手工玩具是给老幺做的,他还小,估计比你还要小……嗯,应该是比你还小。”

他们在哪儿……

“不知道啊,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读懂了鸣狐脸上的表情,小狐丸这么回答道。

“我连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都不记得了……”


转眼,又过了一段时间,照顾他们的女人突然在某一天不安了起来。

虽然依旧给他们准备饭菜,却面色苍白,时不时的偷看鸣狐。

“我们今天不出去,你不要这样。”

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的小狐丸安慰了一次又一次,女人的表情也没能缓和下来。

那天他们没有去往山中。

小狐丸抱着他,在房间外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虽然有事先藏好的野果充饥,鸣狐却依旧觉得体力在流逝,他也被这莫名的气氛带动着,紧张了起来。

是夜,高大的圆月挂在天上,小狐丸在鸣狐的房间里点燃了橘红的灯火。

火苗雀跃不已的跳动着,这次不再让鸣狐觉得难受,反而有些安心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掌灯人,他清楚是谁。

“来。”

小狐丸出声,鸣狐就应允。他们的手牵在一起,偎依着去了屋外,走了比平时更远的远路,在月色皎洁的照耀下,如同两只夜游觅食的狐狸,走在万物寂静的大地上。

去哪儿……

鸣狐问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得不到回答。

终于,在崎岖的山路渐渐变得平整,月亮的光辉也照的更加亮眼的时候,小狐丸突然松开了他的手。

“就到这儿了。”

“嗯?”

“我只能到这儿了,前面去不了,你走吧。”

“哎?”

他说走,用眼神示意鸣狐向前迈出步子,自己却不动一下。

“小狐丸殿下……”

“往前走,你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

“回你的世界去吧。”

高大的男子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再见。”

他话音刚落,鸣狐就紧紧的扯住了小狐丸的手腕。

“什么?去哪里?”

“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

“你不是这里的人,该走了。”

“可是,你呢?”

“我的事和你无关啊。”

男人皱着眉头回过了脸。

“我在这里。你,在那里。”

他推开鸣狐,狠狠的将他向后推去。

“滚出去,不准再回来。”

“小狐丸殿下”

“够了吧?别再这么叫我了,快点回去!”

“怎么了?到底……”

到底是怎么了?

鸣狐不记得自己有做错事,也想不出自己被丢弃的理由。

“我不能回去吗……我……”

“回去?你要弄清楚,你回的应该是你该去的地方。”

“可是,那个家……”

那里虽然奇怪,但是……

有你在啊。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吗?”

即使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不能跟你坐在一起吃着饭。

但是……

“我现在,想和你在一起。”

“你跟我们不同,你早就该意识到了。”

男人提起灯笼,橘红的光映着他无情的脸。

你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你该走了。”

灯笼晃出一线即逝的光影,连带着呼啸的风声一齐聚集到了鸣狐的耳畔,小狐丸不悦的将灯笼掷向了他,将滚烫的烛火投向了他。

橘红的火焰。

近在咫尺的温度和紧贴脸颊的颜色唤起了鸣狐关于那晚的记忆,狐狸张大着嘴巴,将他一口吞噬。

啊啊……对呢。

是野兽啊……

鸣狐被独自留在原地,孤零零的缩起身体,目送小狐丸的离开。

我被狐狸吃掉了……

一定是这样吧?

直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在月色的照耀下,闭起了沉重的眼皮。

所以我要去岸的对面。

我无法……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我的身体还有温度啊……

难道是因为狐狸在我的体内吗?他占据了我的全部,夺走了我的一切。

可为什么我还能思考?

我现在,到底在哪里……

鸣狐昏昏沉沉的想。

现在的我,真的是我吗?还是说只是镜子的另一边,是我把镜子里面的我当成了自己……

我……到底……

到底在哪里啊……

冷风吹过,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经意间睁开眼睛,却发现有新的人物站在他的面前。

“啊咧~居然有活人哎!”

鸣狐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是异色的双眼,然后是随风飞散的长发。

还有夸张的笑,肆意却纵情的让人讨厌不得。

“石切丸石切丸!你快来!这里有活人哎!”

活……人……

不对呀,我应该已经……

“等等我啦青江……哦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跟小狐丸差不多高大的男人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见到他也是一副新奇的样子。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这附近居然会有活着的人类。”

“我……活着?”

“嗯?不然呢?”

矮上许多的那位跟他一起蹲了下来,近距离的与他注视彼此。

“哎呀呀,难道你死了?那我们可要把你驱除了哦~”

“…………”

鸣狐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你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产生幻觉了?”

幻……觉?

“这一带可是超麻烦的,麻烦的都出了名啦。”

长发的美丽男子索性坐到了他的旁边,自来熟的搂过鸣狐就说了下去。

“狐狸太多啦,多的吓人,你是不是见到狐狸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呢。不过居然会怀疑自己的生死问题,难道是……”

不速之客靠近鸣狐,用悄悄话似的音量在他耳边低语道。

“看见了狐火吗?”

橘红色的灯光从鸣狐眼前稍纵即逝,吓的他顿时哆嗦了一下。

“哈哈,果然是哎~放心啦,那只是狐狸们在找死人罢了。”

狐狸会提着灯笼寻找刚死不久的尸体,然后把他们的魂魄收集起来,每收集一点,灯笼就更亮一分。

“狐狸是施展幻术的好手,他们对活人不感兴趣,若是遇见了人类,就会用幻觉把对方搞的晕头转向,像你这样呗。”

“青江,我觉得这孩子的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他应该……不单单是遇上了狐狸这么简单。”

“嗯?不然呢?石切丸同学对此有什么看法?”

“这我也说不上来啊青江老师,狐狸这东西,不稳定性太大了,谁能搞清楚他们在想什么……”

对于青江老师的反问敷衍了事,名叫石切丸的人走上前来,拍了拍鸣狐的后背。

“不用害怕,你活的好好的。”

男人笑起来很是温和,跟小狐丸的样子几乎一样。

“你不是亡灵,也没有被狐狸附身,你就是你,还记得家在哪里吗?我们完事了可以送你回去。”

家,我的家,现在……

鸣狐想着,突然看见了青江腰上别着的东西。

“哎?我的面具?”

“嗯?是你的?”

青江低头解开了挂在腰上的黑色面具。

“哎呀,我还想会是谁的呢,做的很精致哦~是在那边的山路上捡到的。”

“嗯……”

“喂喂,还好不?看来你被狐狸吓的不轻呀。”

“…………”

“安心啦,其实会点狐火的,都是乖狐狸哦~”

“乖狐狸?”

“嗯嗯,他们寻找尸体,是为了让死者早日成佛,不要变成幽灵游荡在山间罢了。”

青江指了指鸣狐刚刚来时的路。

“这一片,就有很大的狐狸窝。”

但是太多了,反而抓不住。

“就连想找到都很麻烦,他们会用奇怪的法术把住所隐蔽起来,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隐藏,是镜像术哦,所以找不到啦。因为就算是进入了同样的领地,能看到同样的风景,也找不到狐狸们,他们完全活在不知名的空间里。今天月圆之夜,所以界限稍微有些模糊,不然的话这个地方都不保险,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出来了。”

“只有月圆的时候才能出入吗?”

“对啊,平时都藏的可深了,人类别想进去。嘛,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哦。”

青江看着鸣狐,笑的更开了。

“据说啊,对于那些将死之人,狐狸们如果遇上了看顺眼的,就会收留他们在身边呢。”

“收留?”

“对啊,会用奇怪的法术给他们疗伤,把他们弄的完好如初,然后偷偷要来他们的名字,再接着,只要吃了他们的食物和水,那个人类就再也离不开这片地方了。”

即使无比的清楚这里不是人世,也别无他法。

“被困在狐狸之间,渐渐遗忘尘世之间的事情,最后再也跨不出这模糊的边界。”

彻底变成另一个世界的居民。

“就像住在镜子的里面一样。”

石切丸补充到。

“从这里开始,就是镜子的边界。”

他指着脚下说。

“或者说是……水面的境界线吧……尽管有着同样的外貌,本质上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如梦似幻。”

里面的一切生活在他们的世界里,而我们生活在我们的世界中。

“你是误入了狐狸们的世界吗?没事哦,明天天亮,你会在这片山中发现跟你先前所见一模一样的地点,景色,但是那里不会有狐狸,什么都没有,安心吧。”

“嗯。”

鸣狐无声无息的站了起来,看着小狐丸消失的那个方向。

“原来,明天就见不到了吗……”

“你说什么?”

青江一时间没听明白。

“没什么。”

我们看着镜子和水面的时候,对面是不是也在看我们?

不过这句话,鸣狐没有再问。

“你们为什么会来这儿呢?”

“我们?我们是驱魔师啦!~”

“人家没问职业啊青江。”

“说一下又没关系,自报家门才算是礼貌哟~”

“你的理由还真多……”

“然后啊然后啊,我是没什么事啦,跟这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陪那边的石切丸来的。”

青江指了指自己的式神。

“他的哥哥,好像是在这附近殒命的。”

鸣狐看向那位高大的男子,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也不能说殒命……最后不是没找到尸首吗?”

“行吧行吧,那我祝他被狐狸们救起来,然后养在对面。”

“啧……”

“你的哥哥?”

“啊对,我的哥哥,他犯了大事,被追杀到这儿的时候失踪了。”

石切丸看着无边的深夜,缓缓说道。

“其实,死还是活,对我而言都没差。”

反正都是再也不见。

“他死了也好,沉进镜子的另一边也好,我们都不可能再见面了。像这样趁着虚实相交之际到这里来缅怀一番,就是我能做到的全部。”

“镜子啊。”

“对,就是镜子。”

“可是,我们现在所站的这一边,就一定是对的吗?”

“哎?你……”

听出话中意图的石切丸诧异的抬起了头。

“谢谢你们。”

鸣狐向着他们鞠了一躬,然后把自己的面具还给了青江。

“这个,不用了。”

少年一边说,一边后退。

最后他转身,跑向了水的另一边。


鸣狐的记忆依旧是紊乱的,他只能顺着模糊的映像跑个大概,但是不要紧,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就不要紧。

他在皎洁的月色下奔跑,如同小小的狐狸。原本是向着狐狸的家中而去,但是跑到半路他就停下了脚步。

那片他们相伴过很多天的山泉边上,坐着鸣狐熟悉的身影。

他缓缓走去,在距离男人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发出了声。

“我回来了。”

“哎?!”

小狐丸猛的回头,在看见鸣狐的瞬间从眼底涌上一丝欣喜,但随即就黯淡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啊?!快走,我不是叫你快走了吗?!”

“我回来了,小狐丸。”

“什么回来?这里可是……”

“我叫鸣狐。”

“你?!”

“我叫鸣狐。”

鸣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趁着小狐丸慌神的瞬间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里是镜子的里面,还是外边,都不要紧。

“我就在这里。”

连评价标准也不需要。

“可能……以后会因为怀念和担心一期他们而后悔,但是现在,我想跟你在一起。”

“你……”

“我帮你铭记你的兄弟们,你就帮我记住侄子们。不过,我家的数量多了很多,你要辛苦了。”

鸣狐紧紧的抱着认定的人,许久,对方也终于抱紧了他。

用比他更大的力气,深深的将他抱进怀里,像是要融为一体。

“小狐丸,要帮我做个新的面具。”

“嗯……”

“黑色的,遮住一半就好,我想你能看清楚我的眼睛。”

“嗯!”

“还有啊……”


你以后,可以叫我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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